耳中传来月帝甚是悲凉的话语,犹如一盆冰水浇在百里宸渊的心里,视线再一次落到他鬓角的白发上,心竟然有些隐隐发酸。
本不该有这些情绪的他,破天荒的受到了感染。
情之一字,恼人。
无论是亲情,抑或者是爱情。
这两种感情能带给人幸福与温暖,却也能将人打入无边的地狱。
“既然你心中已然有了决定,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办理即可。”他要给冷梓玥的婚礼自当是普天之下最盛大最豪华的,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独一无二的妻子。
一国皇后的仪仗,无法打动他。
“渊儿,那你是同意了。”
月帝欣喜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平日里凌厉的眼神变得温和,闪烁着满满的慈爱光芒,丢下一切的光环,他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希望自己儿子得到幸福的普通父亲。
只要百里宸渊点了头,那么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吩咐礼部办理这场婚礼,不用再顾忌百里宸渊会因为他私自做主而不快。
虽然从头到尾月帝都没有听到百里宸渊唤他一声父皇,哪怕是他刚回皇城,表面上唤他一声的敷衍都没有,整颗心就拧成一团,那种痛无法用语言去描绘,痛得多了,渐渐的也就苍白了。
“给她的婚礼,必须比皇后的仪仗更加的隆重。”
一眼便可以瞧穿月帝的所思所想,他本可以像以往一样敷衍的开口唤月帝父皇,毕竟不是出于真心,他可以毫不愧疚,然而意识到月帝对他的用心,百里宸渊却不再愿意那样称呼他了。
如果真的唤他,他希望是真心实意的唤他一声父皇。
然而,此时此刻,他做不到。
“呵呵,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礼部主张的婚礼也全都是按照祖制流传下来的,难免繁复又没有新意,你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大可吩咐礼部按照你的心意来办理,父皇没有任何的意见。”
毕竟是儿子的婚礼,月帝并不想过多的干扰。
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若是干涉得多了,反倒不美。
犹记得当年,他也曾花费过很多的心思,想要给宁儿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最终的结果却是因为他的宠爱,害了她的性命。
“你不担心本王将你的皇宫搅得天翻地覆。”俊眉微挑,百里宸渊垂眸,似笑非笑。他的眼光向来精准,断然不会瞧错刚才月帝的神色,那种思念成狂的眼神,很熟悉,不禁令他为之动容。
那是在他思念冷梓玥的时候,会流露出来的眼神,他却清楚的在月帝的眼神中发现了,哪怕只是稍纵即逝。
“祁月国的天下都是你的,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毁了也无妨。”
他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要将一个干净一些,没有那么复杂的祁月国交到百里宸渊的手中,待他登基为帝,可以不像当年的他那样,处处受到限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的儿子,不该受到任何的约束。
多年的精心计划,在他开始一步一步实行的时候,月帝却惊讶的发现,他跟心爱女人的儿子羽翼早已经丰满,哪怕没有他在后面扶持,他依旧可以傲视群雄,站在权利的最顶端,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百里宸渊归来的每一个表现,月帝都记在心里,他越是强大,月帝的心里也就越是愧疚。他知道成长是需要付了沉重代价的,年轻的百里宸渊越是强大,他年幼时吃过的苦也就越是无人能体会其中一二。
那时候的,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他是身份尊贵的嫡亲皇子,一出生本就应该拥有无尚的光环,是不二的储君人选。命运的齿轮转动着,对他何其的不公平,他没有享受过一天身为皇子的尊贵,不但没有父母之爱,还处处受到追杀,孤独的生活在那个贫瘠的银月城中,刀尖上讨着生活。
血芒星现,他强大的归来,月帝的视线便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他苦苦盼了二十年的儿子,离他那么近,却也离他那么远。
有时候月帝会想,如果他不是拥有皇子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会不会过得更幸福一些。
“你什么意思?”
眼中的笑意不再,百里宸渊冰冷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月帝那张理所当然的脸上,想要瞧出些什么,结果不禁令他懊恼。
聪明如他,岂会不明白月帝真正想要表达的心意。
原来,这个男人一早就决定将祁月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他的手里,简直可恨,也不问问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皇位,他不稀罕。
“渊儿怎会不明白父皇所指,只有站在权利的最顶端,你才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主宰所有人的命运。”
皇室每一代新老交替都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强者为王,败王灭亡。
手上没有沾血的帝王很少,不曾踏着亲人尸骨的帝王也很少,或者可以说根本不存在那样的人。也许有那样的人,是因为扶持他们上位的人,已经代替他们去屠杀,以求他们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