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上,慕容苍瞪大了双眼,长长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满是皱纹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怒吼道:“死丫头,你消停点儿行不行?”
呜呜····他的鱼····他的药····他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这是抽哪门子的风,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找他打架发泄情绪,还美其名曰:是在向他请教功夫。
仰头问青天,哪有他这么悲催的师傅,她那么嚣张的徒弟。
“老头儿,你要再躲着,我就打死湖里所有的鱼。”墨发轻扬,红衣翻飞,冷梓玥单脚站立在湖心的一根楠竹上,眸光如冰。
她静不下心来,只想要疯狂的发泄烦躁不安的情绪。
对待百里宸渊,狠不下心,一想到要断绝跟他所有的往来,她的心就狠狠的疼。可是不离开他,她又害怕自己的变化。
她想要亲近他,想要守护他,想要、、、、、、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几乎就要逼疯了她,不要改变,不要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她只是她,她是冷梓玥,不会变的。
“不要啊——”慕容苍惊叫一声,双腿一蹬,身体已然飞离峭壁,向着冷梓玥俯冲过去,“我说丫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欺负你了,快告诉师傅,我帮你出气,揍扁他好不好?”
碧湖里的鱼可不是普通的鱼,除了拿来吃,还是一味药材,珍贵得很。
是他养了十五年的宝贝,要是一下子全被冷梓玥给打死了,他、、、、他就不活了。可怜的他,到底是看中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摆明了天生就是他的克星,处处跟他顶嘴不说,存心是来向他讨债的。
在没有收冷梓玥为徒弟以前,能陪着他的就只有湖里的鱼儿,它们就像他的朋友一样,听他说话,听他唠叨,他可不能见死不救。
“没人欺负我。”瞧准了慕容苍的动作,冷梓玥一腿向他的面门踢去,溅起水花无数,阳光下晶莹剔透。
身体很累,很想休息,心很乱,唯疯狂的对打,才能让她寻找到一丝平静,一丝安定。
现在的她嚣张狂妄出了名,恶霸见了她都要绕道走路,她不欺负别人就成,谁还敢欺负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慕容苍一手忙着应付冷梓玥的连连进攻,一手烦躁的抓抓白花花的头发,嘟起嘴道:“既然没人欺负你,那你是抽哪门子的疯,非要跟你师傅我拼命的打,啊——”
话音还未落地,胸口吃痛,大叫一声,险些掉进湖里,不由得哇哇大叫,“你个死丫头,你这是谋杀亲师,知道不知道。”
摸摸胸口,吐出一口浊气,这丫头下手还真是够狠的,一点都不温柔,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练练拳脚不行吗?臭老头儿,你不是要教我武功吗?怎么就只有这么点儿本事,不要说你是我师傅,我嫌丢人。”冷梓玥睁大眼,望着慕容苍气得泛黑的老脸,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
她的彷徨与迷茫,她的无助与纠结,都需要有那么一个人为她指引一条明路,告诉她坚持走下去。
陌生的异世,她的心里话,不能对任何人讲。
华儿也好,悠隐阁的冰姨,以及电魄他们,虽然值得信任,他们都是需要她去守护的人,她的柔弱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
师傅慕容苍,看似玩心极重,像老顽童一样,实际上却是除了百里宸渊之外,让她最想要依赖的人。
她的情绪,她的脆弱,都可以在他的面前毫无顾及的表现出来,开心与不开心,做一个完全放松的自己。
“丫头,你累了。”影随心动,如影而至,慕容苍握住冷梓玥的双手,慈爱的说道。昨晚看到她在崖顶发疯一样的击打山石,他就觉得有问题,然而他又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来。
一见到他就跟他动手,不依不饶。
若非趁着她失神的那一瞬间功夫,想要近她的身,简直难于上青天,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靠近她。
“我没有。”嘴硬的别过头去,她没有机会说累,前世没有,今世也没有。
“丫头,师傅请你喝壶好酒,来,跟我走。”拉着她的手,轻轻一带,一素白一火红两道身影飞至湖心竹屋,翩然落下。
冷梓玥呆呆任由慕容苍牵着走,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有些弯曲的后背,眼眶有些湿润,他的手很粗糙,有很厚的茧,却是那么的温暖,让她眷恋。
哪怕是她的亲爷爷,也不曾牵过她的手,让她体会过那份温暖。
幼时学走路,爷爷跟她的父母只会远远的看着她,在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中,她学会了走路。
从那以后,无论任何事情,她都独立完成,从不有求于他人。
“丫头,笑一个,师傅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特别的漂亮。”慕容苍一直都没有松开冷梓玥冰凉的小手,温暖她的手,就如同温暖她的心一样。
十六岁的年纪,她还太小,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要她得到快乐,活得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