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这边刚安排好云巧去给马荣山送信的事,那边青柠就皱着眉头过来回禀道:“娘子,国公爷往咱们这边来了……国公爷的脸色不是很好……”
锦绣知道,青柠特意过来回这么一句话,自然是看出了李渊的目的地便是她这小院。当下,她便对着手里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小纸条苦笑了起来。能引着李渊往她这院子里跑这一趟,而且还是在脸色难看,明显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所为之事,怕也只有她手里这一桩了……
李渊往锦绣这院子走的一路上,就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他前些日子并没有注意到,锦绣竟是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这院子虽在后宅的范围之内,可是离着后角门也就一拐弯的事儿,往常都是空着堆放些应时应景的杂物,从来都不曾住过人的,如今这样的储物之所,居然做了他李家嫡女的居处……
李渊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有些懊悔,不该由着后宅里这些女人们这么瞎折腾,到头来却是生生打了他这个作父亲、作家主的脸!而且他虽未曾正经留意,却也发现他一路过来,有不少的目光都焦着在他身上,而且他离着锦绣那院子越近,那目光便越多、越锐利,显然他去锦绣院子的这个举动,已经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
他突然有些明白,锦绣为什么一直对这国公府不以为意了。这样时时被人盯着的生活。还真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习惯的,尤其是在锦绣跟着卢太翼那么“自由自地”地生活了两年之后,怕是更为不习惯于此了吧?
李渊一进院子,便被青柠请到了花厅里小坐,不过片刻,锦绣便笑盈盈地亲自捧着茶盏走了进来。锦绣这里的茶,都是卢太翼特供的。与外面这两年才刚刚兴起的初级品种相比,不论是色香味都更上了一层楼,便是李渊心情欠佳,闻着这茶香,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尽心一品……
锦绣端着茶杯,只轻啜了一口,便随手把杯子放在了一边,坐等着李渊也兴尽地放下了茶杯,才笑着问道:“父亲大人今日怎么得闲到我这里坐坐?可是有事?”
李渊深深地看了锦绣一眼。轻轻地转动着茶杯盖,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今日我收到了北平王府的一张拜贴,他们王府那位少王爷要来参加半月后的狩猎……”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锦绣的神情,见锦绣真的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心头不由一阵火起。
“你就没什么话,要与为父说吗?”李渊强压着怒火,幽深的目光直视着锦绣的双眼,仿佛锦绣一言不慎,他便会怒吼而起一般。
锦绣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李渊这是又疑心上她了,她成分无奈地悄悄叹了口气。撇了撇嘴,说道:“父亲大人想要我说什么?想让我说,罗成是我叫来的,麻烦是我给李家惹来的,还是,我跟着哪些人一起布了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局出来,就为了陷李家于水火之中……”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嘴角甚至都还含着笑,只是那一字字、一句句却也着实气人的紧。
“你!——”李渊当下便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他手边的茶杯跳了两跳,“咣啷啷”直响,好玄没掉到地上去……
锦绣却半点受情的表现也没有,依旧一脸平淡地浅笑着,轻言轻语地问道:“我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我所图为何?我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李渊被锦绣问的一愣,眉头深蹙,紧抿着嘴唇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与锦绣对答。
锦绣似乎也没打算从李渊那里得到答案,缓缓地敛了脸上的笑意,微垂着的眼睑,又幽幽地接着说道:“虽说我没有什么为了李家舍生忘死的念头,可是若要我祸害李家,也必得有足够的利益才行……那么,父亲大人,您能告诉我,我此时招惹了北平王府的小王爷到晋阳来,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李渊被锦绣这般直白的说话,直接给泄掉了三分底气,不过他也从锦绣那话里的意思听了出来,罗成之事并非锦绣谋划,这多少还是让他心安了不少。不过,心里踏实了,再回想起锦绣的话,那就是气上加气了!
什么叫做“没有什么为了李家舍生忘死的念头”?什么叫做“要我祸害李家,也必得有足够的利益才行”?!她这是把李家当成什么了?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自己也是姓李的?!……李渊气得手都有些哆嗦了,茶杯都险些端不住了。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你也是姓李的!你也是李家的人!李家若是被诛满门,里面便绝对会有你一口!……”李渊气得简直是口不择言了,颤抖着手指指着锦绣,要不是茶杯太重,大约这位爷能直接把茶杯摔到锦绣身上去。
锦绣又是那副淡淡的笑容,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挑着眉问道:“我是李家的人?这可真是个奇怪的说法……李家上上下下加到一块去,真心把我当成自家人的,五个指头占得满吗?李家对我的认可,从来都只是利益相关,既是如此,那么我也只以利益来衡量李家,这才算得上是公平合理……两不相欠!”
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拿着感情去当利益的遮羞布,就仿佛谁都是傻子一样,蒙上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