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其实你的内心深处,也是非常惶惑不安的吧?这份成功来得太过容易了,其中究竟有多少是完全靠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又有多少是军师双手奉上送到你面前的,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吧?所以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军师惨败,受到打击最重的,其实是你自己吧,曜紫微。”
曜紫微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因为风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芒刺一样精准地扎在了他的死穴上,让他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多年的征战生涯,使他不论面临怎样的逆境,都能迅速让自己镇定冷静下来。他沉默了片刻,抬头迎上风音的目光:“没错,军师的死,的确让我感到非常悲痛。军师是我的恩师,这一路上他对我帮助良多,我感激他、敬重他,那是必然的,但是要说我因此而受到惨重的打击什么的,那可就有些过了。”
他顿了顿,好整以暇地望着风音:“所以呢,你此次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我‘请’来此地,只是为了单纯奚落我?还是等奚落完之后,再杀了我?”
曜紫微说着,冷笑了一声:“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天真了,就算我被你们杀了,我手下还有七位将军,他们可都不是泛泛之辈,我们几万大军灭你区区几千人,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你想太多了,”风音说着,笑了笑,竟俯下身来,亲手解开了曜紫微手脚上捆绑着的绳索,“我‘请’你来,是为了邀请你欣赏一出好戏的。”
“好戏?”曜紫微戒备地看着他。
“为了增加这出戏的趣味,我就暂时保密一下吧,等到那人到来,你就明白了。”
“那个人?”曜紫微露出更加迷惘的神情。
但是风音却不肯再多透露一个字,而是命人端上一壶酒,邀请曜紫微对饮。
虽说风音遣退了众人,独留曜紫微在营帐内饮酒,但花嫁还是担心那个曜紫微会对风音不利。
他在营帐外徘徊了一阵,见端酒的士兵退了出来,便叫住他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曜紫微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那士兵想了想道:“那曜紫微还真是沉得住气,尊主请他喝酒,他也就毫不客气地喝了,好像一点也不担心酒的问题。我刚才退出来之前,还听他和尊主谈论什么大曜和芒宿的酒文化差异来着,气氛融洽得真是……啧啧……”
花嫁听了也是很囧,亏他还那么担心风音的安危,结果人家早已经哥俩好地互相对饮了……这种深深的无力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士兵退下之后,他又看了看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天空,发现在西北方向天地交接的地方,渐渐显现出了一团阴云。
“快要来了吗?”花嫁心下一沉,虽然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当看见对方卷土重来的征兆时,他还是心中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这一次,风音真的能赢吗?他真的要回避吗?万一风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那片阴云以地平线为基点,渐渐向这边蔓延了过来,就像是一滴墨汁落入天空,渐渐扩散开来,直到将整片天空都染成墨黑色。
作为九玄大陆上力量仅次于曜神的异鬼魖,当原本的信仰完全崩塌之后,最后一点禁锢也已经被挣断,如今的魖,再也无所顾忌,他完全有能力在这片九玄大陆上翻云覆雨,搅得天地间混乱不堪。
面对这样强大的魖,风音究竟有什么后招,可以拿下魖呢?还是说,他原本就没奢望赢过魖,而是想和魖同归于尽?
想到此处,花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此时他无法进入营帐打搅那两人饮酒,只能焦躁地在营帐外来回踱步。
片刻之后,他又再度抬头看向天空,阴云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浓黑,同时已经能感到阵阵凛冽的寒风刮了过来。
“看来时间不多了。”花嫁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往营帐外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