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扬是被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的啜泣声惊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啜泣声就来自邻床被窝里的那个人。
“苏泽?”他在黑暗中撑起上半身,试探着低低唤了一声。
对方没有回应,依然在抽泣。
陈希扬觉得有些蹊跷,于是打开壁灯,下床来到苏泽床边细看。
只见苏泽蜷着身子侧向一边躺着,贴着脸颊的那一半枕巾已经满是泪迹。而此时的他,闭着眼睛仍在熟睡。
陈希扬蹙起眉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伸手摇了摇苏泽的肩膀:“苏泽,你还好吧?”
他连问了两句,苏泽才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渐渐上移,接触到陈希扬的目光之后,便定格下来,静静与他相望。
“苏泽?”陈希扬又唤了一声,他有点不确定,苏泽这般神色究竟是醒了还是没醒。
“你为什么……”苏泽突然开始喃喃自语。
“嗯?”陈希扬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睡傻了?
“你为什么执意要离开我,花嫁?”苏泽深深注视着陈希扬,眼中流露出浓郁的悲伤,甚至带了隐约的绝望。
陈希扬心头一震,随即向后退了一步,望着苏泽的目光渐渐清冷了下去,脸上蒙起一丝戒备:“你是谁?苏泽,还是皇甫风音?”
“呵……”对方缓缓垂下眼眸,低吟出声,像是苦笑,又像是叹息。
随后他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陈希扬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盯着苏泽看了半晌,确定他再度陷入沉睡,才蓦然松了口气。浑身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了下来,身子便向后靠了过去,半倚着床沿滑坐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执意要离开我,花嫁?”这句话一遍遍在他耳边萦绕,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越是要将它驱走,它便越是纠缠不休。
陈希扬被搅得心烦意乱,闭着眼睛晃了晃头,并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陈希扬?”耳边传来苏泽的声音,让他蓦然睁开眼睛。
苏泽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侧身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歪着脑袋狐疑地看着他。
陈希扬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希扬啊。”苏泽越发感到奇怪。
“苏泽?”
“啊?”
“你是苏泽对吧?”陈希扬凑到床前盯着他瞧了片刻,冷不丁伸手揪住他的脸颊。
“哇嘞!”苏泽痛得大叫,手忙脚乱地从陈希扬魔掌中挣脱出来,捂着红了半边的脸颊瞪着陈希扬:“你发什么疯啊,一醒来就对我使用暴力!”
看这反应,应该是苏泽没错了。陈希扬安下心来,指了指苏泽的枕头:“你还好意思说我发疯,是谁大半夜哭哭啼啼的,搞得我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谁哭哭啼……”苏泽反驳的话说了一半,目光落在自己的枕巾上,顿时怔住了。
“不会吧?”他扑过去仔细查看自己的枕巾,“这这……真是我的眼泪?啊哈,我怎么可能会哭成这样,这也有可能是我的口水啊。”
陈希扬斜眼睨他:“你认为睡觉流口水会比流眼泪更体面一点么?”
苏泽正因为自我形象的颠覆而震惊,摸了摸嘴角,又摸了摸眼角。随即,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因为他在眼角摸到了未干的泪痕他当场傻掉了。
陈希扬仔细观察苏泽的表情,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跟我说说,为什么好端端哭成这样?”
苏泽似乎还处于冲击波的余震中,呆呆看了陈希扬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我如果告诉你,你会安慰我么?”
“嗯哼,看情况。”
“什么情况?”
“我心情的变化情况。”
“……好吧,”苏泽盘着双腿与陈希扬并肩坐着,“其实我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不过细想起来,也许就是类似那种……看了一部比较虐心的电视连续剧,不知不觉把自己代入其中,主人公难过,我也就跟着难过了。”
“你梦境里面风音和花嫁又发生什么悲惨的事情了?”
“耶,你怎么知道?”
“……”陈希扬无语地看了看苏泽,“这段时间你除了只看这部‘连续剧’之外,还看过别的连续剧么?”
“倒也是……”苏泽挠了挠头,“老实说,风音难过的心情我很能感同身受,”他说着,像演舞台剧一般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被自己深爱之人拒绝,那种揪心之痛,就像当初被你断然拒绝的感觉一样,让人生不如死……”
陈希扬打了个呵欠:“我很困,麻烦你讲重点。”
“……好吧。”苏泽摸了摸鼻子,然后言简意赅地将风音如何打败血魔,如何在众人面前坚持立花嫁为后,又如何被花嫁婉拒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希扬静静听完,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才苏泽半梦半醒间被风音上身时问他那一句话的神情。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