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霜帕子沾沾唇角,面色不动的打量阮筠婷,从前只当她贪吃粗俗爱慕虚荣,如今一瞧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见了抽纱绣都面色不动,如此有大将风度,实在难得,远的不说,若是八姑娘见了肯定也要蹦起来。
再说刚才,其实她早就带着人在院门口停了半晌,烟翠明明说的是西边的罗诗敏,阮筠婷却漂亮的来了个移花接木,既不得罪罗诗敏,又能收拾了烟翠。此等手段的人怎么会是个草包?况且今日她就算不发话,事情到了老太太那里烟翠也一准是撵出去的命,倒不如她来开口,做这个人情。
阮筠婷不知王元霜的计较,只是她前世嫁给君召言,虽然被婆母妯娌欺负的事常有,可锦衣玉食是少不得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眼界早就养的高了,没有,她不要,若有,她也不在乎。至于王元霜知不知道烟翠说的是谁都无所谓,结果是她帮她清理了宅院,这才是最重要的。
红豆和婵娟退下,阮筠婷起身给王元霜行礼:“多谢二嫂子费心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今日你救了十二姑娘,也是帮了我,我谢你都来不及。”当着明白人她也没必要打哑谜了。
阮筠婷笑着摇头:“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
二人相视一笑,坐下来又闲聊了一些,大多都是说奉贤书院的事。王元霜出自奉贤书院,对里头的一切了解许多,当着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自然愿意投其所好。
阮筠婷前世也在奉贤书院读过半年,对那里的一些规矩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怕穿帮,她便做好奇状眨巴着大眼睛不停的追问,王元霜也很是耐心,一一讲解。二人的关系面儿上便拉近了不少。
“若是阮妹妹能通过考试,可是有福了。乾元十年的状元萧北舒将来会负责你们的文学、音律、书画、算学,还负责哥儿们的术数。萧家与咱们徐家又是世交,少不得要照拂着咱们。只要妹妹肯学,将来必成大器,到时候高嫁是一定的了。”
高嫁什么她还不关心,好奇的是那位状元,当年她在奉贤书院的时候萧北舒还未曾去任教。
“二嫂子。据说萧先生当年会试为一甲第一名,殿试的时候也是文采斐然,皇上赞赏非常,只是他言语狂傲,皇上才不重用他,此事是真是假?”
王元霜一笑:“原来妹妹也听说过萧先生的大名,哎,那些事儿以讹传讹的多了去,皇上暂不启用他,兴许是打算将来委以重任吧。”
阮筠婷笑着点头:“二嫂子说的是。”
“对了。”王元霜眼珠一转,道:“你这院子里少了个浆洗丫头可不行,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个来。”
没有说让周全家的送人来选,而是直接送一个来,这个人怕是王元霜的人了。阮筠婷心念电转,眨着大眼睛感激的点头:“二嫂子吩咐的人一准是机灵的,看别是第二个烟翠就好。”
“放心吧,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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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儿,这是姑娘给你的。”可儿塞了一把瓜子给新来的浆洗丫鬟,提裙摆在她对面坐下。
笑儿人如其名,长了一张笑面,时时刻刻都笑眯眯的,人又珠圆玉润,说话和和气气,瞧着就赏心悦目,她才来一宿,院子里的丫头们就都与她混熟了。
笑儿接过瓜子,感激的道:“多谢姑娘,多谢可儿。”
“嗨,谢什么。咱们姑娘最是和善的了,旁日吃的用的都不少咱们的,咱们只要专心做事即可。”
“是,多谢你提点。”
“什么提点不提点的,说的外道了。”
……
红豆关上窗子,不在听院子里两个小丫头的对话,转回身小声对婵娟说:“我瞧这个笑儿不简单。”
婵娟手上忙着纳鞋底,头也不抬的道:“自然不简单,二奶奶那样精明的人,平白无故的哪能送个木头来,咱们留神着些一准儿没错。”
“是啊。”红豆叹息一声坐下,想到昨日二奶奶离开后阮筠婷对她们说的话,到现在还觉得过不去:
“你们是我屋子里最亲近的人,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在,你们便是我的眼睛,是我的耳朵,必要的时候也是我的嘴,我的脑。像今日这样吵嚷大了惹人白眼的事,今后我不想看到……婵娟难道不知道二奶奶在院门前站了多久?难道偏要我问了你才回么?须得记得,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还想呢?”婵娟咬断了线头,抬头,便见红豆眉头紧锁的。
红豆点点头,道:“我若是个机灵的,也不至于遇事就慌乱了。”
婵娟爽朗一笑,道:“你若是个事实都看的透的,姑娘怕也不会留下你,她看上的就是你的稳重啊。咱们两人只要照着原样儿做,不用改,忠心服侍就是了,不过红豆,你真没想过未来?”
“想,怎么可能不想,只是……”红豆叹了口气,“未来还远,我只知道若是不忠于主子,下场会很凄惨。旁人的主子未可知,咱们主子,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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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将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