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森然,“那臣妾,真得感谢宸亲王的大恩大德?”
她恨他,却更恨自己,明知道不该招惹这样的人,却还是为了想要苟且偷生蓄意接近。
燕皇和母亲一个要她逼走楚荞,一个要她保住家族,她又为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活命,伤害了她最不想伤害的人,接近这个男人。
母亲下/药要他们有肌肤之亲,而那时她早已有了温师兄的孩子,为了能活着生下这个孩子,她自作聪明的计划瞒天过满,瞒过了母亲和燕皇,却没有这个心思犀利的宸亲王。
当事情一步一步如他们所料的发展,最后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她才知道,自己和母亲的那些心思手段,从来都没瞒过这个人。
掌控全局的人不曾她们母女,也不是燕皇,始终是他,这个原本被他们算计着的人。
“问完了,你该出去了。”燕祈然沉声道。
“我知道。”尹沉香颤抖地抬袖擦了擦嘴上的血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心思不正,失去了我的孩子,这是我的抱应,可你也有你的抱应,就算你牺牲所有人保住了她们母子又怎么样,她却远离了你,甚至恨你。而且,将来……她会越来越恨你。”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样苦心筹谋这一切,甚至不惜将楚荞逼走,可是她知道,他现在还不能让楚荞回来,还要留着她这个侧妃作幌子。
燕祈然冷冷睇了她一眼,淡淡的声音却满是威胁,“今天你在这里说的话,若有一个字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我能救你,也能杀你,那时候……死的就不止你一个,还有你尹家,还有,你的师兄,温如春。”
尹沉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冷笑道,“我怎么敢说出去,又怎么会说出去,我还要看着你翻手为云覆手为寸,却不得所爱的报应呢?”
“滚!”燕祈然怒意沉沉地喝道。
她摇摇晃晃地扶着桌椅,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一把扶住柱子不住地咳嗽,呕出暗红的鲜血,面色惨白如纸地离开了宸楼,摇摇晃晃出了王府,到了楚荞曾经带着孩子居住过的清云巷。
自楚荞等人离开上京后,这里也就空落了下来,她想在这里找一找女儿生活过的痕迹,可是自明珠死后,沁儿和云溪已经收起了孩子所有的东西,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最终,她砸开了锁着一个柜子,终于发现里面的东西,小孩子穿过的鞋子,盖过的小被子,穿过的小衣服……
所有的东西都落满了土,陈旧不堪称,甚至还被虫鼠啃咬过。
她紧紧地抓着按在怀中,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
早知会落得如此结局,她宁愿一直在药王谷,便是死在那里,也比如今这般生不如死活着要好……
宸亲王府,书房依然灯火明亮。
燕祈然疲惫敛目靠着椅背,抬手摸了摸肩膀处还有些许疼痛的咬痕,无奈地笑了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女人咬人的功夫这么厉害。
夜色中,墨银快步进了书房,禀报道,“王爷,尹侧妃……去了清云巷,一直没有出来。”
燕祈然掀开眼帘,坐正了身子,点了点头,“差人跟着看紧了,也派人盯紧了尹三夫人,有什么异动回来禀报。”
墨银望了望他,道,“已经派人去了。”
这么简单的事,他自然不用他来多说就给办了。
燕祈然赞赏地点了点头,拿起奏折扫了一眼,一边提笔批字,一边道,“还有,明天开始,奏折一半送到老头子那里,横竖他最近是太闲了。”
这么闲着把政事全丢给他,他却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地去害他孩子的娘,可不能让他闲着了。
“是。”墨银回道。
“老酒鬼还没回来吗?”燕祈然抬头望了望墨银回道。
墨银这才想起之前老酒送来的信,连忙道,“人没回来,不过差人送了信回来。”
燕祈然接过他递来的信,展开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而后就着烛火,将信燃成灰烬。
“备马车,天亮我带世子去桃源谷有事,这些奏折全送进宫给老头子自己处理,我一个月后回来。”
墨银闻言有些诧异,刚回京又要走,每年你们父子两个要钻在桃源谷两三个月不出来,到底搞些什么玩意儿。
“还不去?”燕祈然抬头催促道。
天刚亮,还在睡梦中的燕世子就被他爹拎上了马车,墨银送走了父子两人,赶紧张罗着人将一书房的折子赶紧送回宫里去。
许是这几年太过清闲了,燕皇瞅着一桌子堆积如山的奏折一下眉头皱得紧紧的。
“王爷说他旧疾犯了,要养病一个月,这些折子先由皇上你来批。”墨银面无表情地传达着他家主子的意思。
燕皇望了望他,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便索性懒得问了,挥了挥手让墨银退下出宫。
单喜知道勤政殿又得忙活上好一阵了,一边整理着各部上的折子,一边吩咐人去沏了浓茶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