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而静谧。舒骺豞匫
养心阁一直缠绵病榻的燕皇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浃背,望着一殿灯火竟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单喜一听到响动,立即进了门,“陛下,天还早了,怎么就醒了。”
这些年燕皇入寝都是依靠太医苑的药物方才入眠,便是这般如今也常常被梦魇惊醒,实在让人忧心。
燕皇接过递来的水抿了一口,淡声问道,“祈然这些日如何了?邂”
“缇贵妃被禁足在冷宫了,还有……明日要处斩前太子妃。”单喜低声回道。
别人不知道,他在宫中多年,又如何不知燕皇与前太子妃苏清媛之间的纠葛,况且还牵扯到上了飞骑的虎符。
燕皇闻言皱了皱眉,望了望单喜,“可跟他说过了上阳飞骑的事?哂”
“王爷说,怀疑上京还有太子一派的余孽在,若是能引蛇出洞再好不过,若然不是,都盯着这上阳飞骑的虎符,只要人一死了,就没有人再去打它的主意。”单喜低头回道。
这些年,几大家族无所不用其极想要从苏清媛口中问出虎符的下落,都未曾得手,上阳飞骑只听虎符号令,只要太子妃一死,这世上便不再有人知道虎符一事,倒也确实如此。
燕皇敛目深深叹息,而后点了点头,“他自有他的道理,由他去吧。”
单喜望了望他,不由出声道,““王爷这般下去,怕是真的不会放过凤家了,几大家族一除独留了尹氏一族,若是相比之下,凤家更适合辅政,而且这些年凤家也对陛下忠心不二,陛下真要眼看着……”
燕皇抿了口茶,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淡淡一笑,“忠心不二?朕看未毕,当年凤家对太子也是忠心不二。”
单喜躬身上前接过燕皇递来的茶盏,道,“奴才失言了。”
“当年宫乱,凤夫人惨死,朕不信他们会不恨,他们越忠心,就说明他们恨得越深,他们在等机会,等着一举能报仇雪恨的机会。”燕皇说着,目光亦是森冷一片,身居高位,他早已习惯了对每一个臣子都心存戒防。
单喜不由一个寒噤,一个人心深如此,当真让人心中凛然。
“凤缇萦那样的如花年纪,当真是倾慕我这个老头子入宫?宁王父子又真的不计仇恨真的对大燕尽忠?朕是从来不信的,他们一个在朕身边刺探消息,一个在朝中权倾一方,一个战场之上立下功勋无数,他们要干什么?”燕皇说着,笑意高深而沉冷,“这江山是祈然的,谁想阻碍他,都不行。”
从坐上这个皇位,他就注定信任何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长久,但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活得孤寂无依。
“陛下顾忌的是。”单喜低声应道。
燕皇说着,掀被准备起身下床,随意问道,“楚荞那丫头呢?祈然没再去找她吗?”
单喜连忙扶着他起身,又拿了外袍给他披上,方才回话,“没有,也没有派人去打听消息。”
“一次都没有?”燕皇诧异问道。
“一次都没有。”单喜坦然回道。
燕皇却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道,”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就这么放人走了?”
“想来是楚荞自请休离,加上之前一次次千方百计地要走,伤了王爷的心了。”单喜淡笑回话道。
燕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不会轻易罢手,只怕是存了别的心思,连朕也不知道。”
“楚荞如今对王爷也并非无情,这般逼她走,不知……”单喜打量着燕皇的神色,小心翼翼劝道。
“楚荞与凤家交情颇深,一旦凤家有事,她难保不会倒戈相向,这样的人,留在祈然身边,只会害了他。”燕皇说着,摸到床边的龙头拐,柱着站起身来,“若因她而放过了凤家,将来对祈然不会是好事,他们一家人若成为敌人,比晁家还难对付。”
单喜无声叹了叹气,这父子二人终究还是不能为恭仁皇后的死而释怀,凤家纵然不是主谋,但也是凶手之一。
“单喜,替朕更衣吧!”燕皇道。
单喜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陛下,这时辰还早呢,你这是……”
“这么多年了,朕也该去看看她,我的大嫂。”燕皇拄着龙拐,沉声道。
单喜不再多问,替她更了衣,披上龙纹披风方才道,“陛下稍候,奴才这就吩咐人备轿辇……”
“不必了,朕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燕皇说着,已经拄着龙拐朝外殿走去“差人备些酒菜一并带上,朕也有些饿了。”
夜色寂寂,单喜提着宫灯走在前照路,主仆二人穿过重重殿宇,进到那座一直被宫内视为禁地的摘星台,大约是因着行刑将至,几大家族的机关钥匙都被收到了看守禁宫的统领手中。
燕皇微微抬了抬①3看网。”
机关门隆隆响起,铁门缓缓打开,单喜提着食盒随着燕皇一起进了密道,走着走着,渐渐闻得有琴声袅袅而来,婉转百回。
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