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司正平勉励的话,康毅心头的阴云驱散了不少,他一直以为,和司慧珊的关系会遭到司正平强烈的反对,没想到司正平倒是挺开明的。康毅想,如果他反对的话,今天的会面就不会在这么一片轻松愉悦的氛围下进行了。
桌子底下,司慧珊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康毅的手,美眸含情冲他微微一笑,显然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康毅也展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力反握住司慧珊的手,似乎再用这种方式证明着对她的爱。
服务员进来,问司正平要不要上菜,司正平点头应允。
菜很快上齐,酒是茅台十年陈,服务员拧开酒盖,随之,茅台的醇香便溢满了包间。服务员给大家一一倒满,说了声“请慢用”,便退了下去。
岳山端起杯子闻了闻,笑着称赞道:“汉家枸酱为何物?赚得唐蒙益部来。好酒,果然是好酒啊。”
司正平笑道:“岳山兄也知道这个典故?”
岳山微微一笑,说道:“略知一二吧,倒让司书记见笑了。”
司正平摆摆手,说道:“早闻岳山兄才华横溢,就不必过谦了吧。”说完,他明亮的眼神往岳鹏翔脸上瞥了下,最后定格在康毅脸上,又说:“现在的年轻人,恐怕知道这个典故的不多了。”
司正平带着考校味道的话让康毅感觉到有些好笑,他低下头掩饰了一下,抬头说道:“司叔叔,要不,我说一下?”
司正平略感诧异地问:“你知道?有意思了,好,说来听听。”
“历史上最早记录赤水河畔酿酒史的,为司马迁的《史记》。《史记·西南夷列传》载:公元前130多年,汉武帝刘彻饮到来自夜郎,也就是现在的黔北一带所产的名酒‘枸酱’,情不自禁地赞曰:‘甘美之’。以后便有了汉武帝派大将唐蒙到贵州开辟夷道,专门绕道茅台所在的仁怀的历史,有道是‘汉家枸酱为何物?赚得唐蒙益部来。’茅台古称益部,而枸酱,经考证为仁怀赤水河一带生产的用水果参加食粮经发酵酿制的酒。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请司叔叔指正。”康毅微笑着娓娓道来。
“好小子,这段历史你也熟悉,厉害啊,”司正平称赞了一句后,问道:“说的倒是没错,但我有个疑问,这些历史,都是谁教给你的?”
他这一句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尉迟文慧更是暗暗吃惊,以她对司正平的了解,自家老头子一般情况下不会对某个年轻后辈交口称赞的,今儿真是奇怪了,三番两次的夸赞康毅,言语中全是欣赏。
康毅解释道:“小时候我跟随母亲和外公生活,外公是位饱学之士,对中国古代史有所研究,在他的熏陶下,我慢慢地也对历史有了兴趣,在他的指导下开始读一些史书。”
司正平点着头,又问:“康毅,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外公的名讳是?”
提起外公,康毅明亮的眼神一下变得黯淡无光,他说道:“外公名叫康思言,是明代文学家、翰林院编修康海的后人。”
司正平感叹道:“难怪,难怪呀,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段往事,早在二十多年前,为响应伟大领袖发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我跟随京城选派的一千多名热血青年去了湘南淦州县下乡,到了后,我和六名同学被分配到岭西公社下坝村,你们年轻人大概不知道,岳山兄和博明老弟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肯定知道,上山下乡嘛,说是为了消灭三大差别,其实是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本质上就是去接受一个非常严酷的锻炼。”
岳山和顾博明点着头,婉茹婉怡姐妹俩也被司正平的话吸引了,望向他的目光带着崇敬,思绪也仿佛随着他的话飘向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康毅心想,下坝村不正是我的邻村吗,原来司正平在下坝村插过队。
喝了口茶,司正平继续说道:“那时候,大家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天不亮就得下地干活,劳作一天后筋疲力竭,倒在床上就不想起来,平日里也没什么业余文化生活,枯燥无味的日子消磨掉了很多年轻人的理想。打小我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孩子,用现在的话来说,叫闲不住。大概也是因为年轻气盛吧,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后我就四处瞎逛,我记得有一天下午,正在瞎晃悠的我被支部书记刘旺福逮住了,他喊住我,让去隔壁杨柳村他亲戚家送高粱饼子,我左右没事,索性就替他跑一趟吧。”
“说实在的,我愿意去也是看在高粱饼子的份儿上,整整十个高粱饼子啊,在那个按人头定粮的年代,高粱饼子的诱惑力比漂亮女人大得多。”
大家被司正平的俏皮话逗得哈哈笑了起来,尉迟文慧则哭笑不得的瞪了司正平一眼,似乎是嫌弃他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这一点我同意,那个年代里,能吃饱饭就不易了,谁眼里还有漂亮姑娘啊。”顾博明附和道。
苏婉怡听了他的话,悄无声息的在下面掐了他的腿一下,顾博明哎呦一声,又引得大家笑了起来。
司正平说道:“看我,光顾着说话了,倒是怠慢了大家。来,我提一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