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僻静却又显得大气磅蓬的办公室内,一名中年男子恭敬的站在一张办公桌前,身子微躬,双手下垂,紧贴着裤缝……,如果此时有外人看见中年男子的面容,一定会惊呼出声,纵然是在京城这种厅级干部多如狗,部级干部遍地走的地方,中年男人也绝对称得上位高权重之辈。只不过在这件办公室内,从中年男子的表情以及点点滴滴的细节都可以看得出中年男子的拘谨和恭敬,以及那种发自内心的敬重和肃穆。
坐在办公桌后边的是一位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人,说是老人,但看过他的人恐怕都会觉得他看起来仍然不是很老,至少在知道了他的真实年纪之后,多半还会觉得他人显得很是年轻,其实老者早已经年过耄耋之年,但是却完全不像一般年过八十的老翁般年老体弱,至少他的举止从容仍是如此的铿锵有力。
老者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张照片,两只眼睛犹如钉子般直勾勾的盯在照片上,久久注目,没有离开片刻,眼神中不时的闪过异常复杂的眼神,有喜悦、有悲伤、有难以置信,有愧疚、有欣慰……等等表情不一而足。
老者拿着相片已经端详了良久,一旁静静等候的中年人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一副恭敬的姿态,其实此时他的心里比起老者也就是他的父亲心里的情绪更为的复杂。任他在几十年的岁月中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的时刻,早就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可是在当初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之后也是忍不住连连失态。好在经历的这么长的时间的缓冲,他已经渐渐的消化了这个消息,不过犹自是如此,此时他的心里仍然波澜起伏不能平静。有多久未曾有过现在这样惊慌失措、面对一件事情无从处置的的感觉了?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答案的话,或许也只有在几年之前当得知自己风华正茂的儿子英年早逝的时候,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与今日心里情绪的复杂可有一比。可是当初是心如死灰、万念俱灰,却又和现在心潮起伏、难以抑制的心情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
老者长叹口气,微微的抬起头,眼神掠过站片看了中年人一眼,缓缓的道:“你确定是他么?”说这话,老者下意识的又看了看照片。
中年人听了老者的话微微的顿了顿,不过旋即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哦!”老者应了一声,再没有了言语,他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到了手中那张照片上,照片上那张年轻微笑的面孔和他、和他站在对面的儿子年轻时有着七分的相似,更是和自己自己英年早逝的孙儿相仿。其实从他第一眼看到这张相片的时候他就有了感觉,血脉相连的那种感觉瞒不过他。
尽管父亲的神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始终的淡定从容,但是作为血脉相连的父子,中年人还是能感受到父亲内心无尽的喜悦。像父亲这种出生入死、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出来的人,越是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其实未必真的会往心里去,而往往越是表现的不动神色、淡定从容,其实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难以自已。
“现在他应该到了吧?”老者终于是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照片轻轻的放到了桌上,抬起头看着中年人道。
“早上和老林通了电话,他乘坐的是今天上午济州到京城的班机……”中年人说着抬起头看了看挂在老者背后墙壁上那座老旧的钟表,“现在飞机应该已经抵达了京城机场,我已经派小虎子去接他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应该能到了。”
“委屈孩子了!这么多年,是我们秦家对不起他!”正如中年人想的那样,纵然是老者再为坚强,可是面对今天这种情况心情也是难以自已,说到这里难免有些黯然神伤,眼角已经溢出了稍有些浑浊的泪水。
“父亲,您千万保重身体,千万不能激动,您……”中年人忙不迭的劝诫道。
老者径直的挥了挥手,示意中年人不必紧张,随后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微微摇着头道:“你不用担心我,连当年英杰去世的消息都没有将我击倒,我想除了时间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把我这把老骨头碾碎了,呵呵……谁又能想得到,老天不想绝我秦家的后,在临死之前竟然从天而降又给我送来了一个孙子,呵呵……”
有多久没有见到父亲这么畅快的笑声了,要知道当年的父亲就是以面对任何的伤痛和挫折都能够笑着面对而受到当初太祖一再的称赞。可是自从英杰去世之后,这几年却是再也看不到父亲这样痛快的笑容了。
难得父亲如此高兴,中年人自然也是陪着父亲“呵呵……”笑了起来,却不料老者面色一敛,狠狠的瞪了一眼笑着的中年人,道:“笑,笑,你还有脸笑,秦泰啊秦泰,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你能对得起他们么?你以为人家能够原谅你么?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将这样的消息隐瞒下来,不外乎就是不想让你找到他们,好好的想一想怎么取得人家的原谅才是正题,亏你还笑得出来?”
纵然秦泰已经年近五十,贵为中组部的副部长,可是在秦老仍旧当他是个小孩子一样,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秦泰只能是顺着父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