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沈扬眉从熟睡中惊醒。
“嗯!”沈扬眉茫然的直起身,伸手揉了揉略有些干涩的眼睛。下意识的抓起桌上的电话放到耳边。[bsp; “是沈扬眉同志么?”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是沈扬眉,请问你是哪位?”沈扬眉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脑子里一片混沌。
“沈扬眉同志,我是曲阳市纪委第一监察室副主任庄林。”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仿佛是刻意留给沈扬眉几秒钟的思考时间。
“嗯!庄林!”沈扬眉皱起眉毛,沈扬眉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是异常的熟悉,可是突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
“关于加梁县原县委副书记项北京受贿案的一些问题,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希望明日上午十点之前你能到曲阳市纪委来一趟,……”
“庄林!项书记!”沈扬眉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像被劈开了一样疼痛,扔掉手里的电话,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瞬间额头上便渗出密密麻麻细小的汗珠。
咬紧牙关,沈扬眉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总算感觉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沈扬眉这才有时间整理自己杂乱的思绪,似乎是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然后好像是出了车祸,可是怎么会糊里糊涂的来到这里。沈扬眉茫然游目四顾打量着眼前的情景。
乳白色的办公桌上杂乱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红头文件,最上面的文件赫然写着《关于对加梁县县属企业进行改制的通知》。沈扬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伸出手慢慢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到了最后一页,文件的右下角注明的时间是西元一九九0年三月二十五日,华夏和谐党加梁县人民委员会的钢印赫然其上。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沈扬眉猛的将手里的文件随手一扔,几步奔出了室外,用力的推开对面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正在闲聊的几个人里齐刷刷抬起头,不解的看着站在门口面色潮红的沈扬眉。其中一个微微秃顶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开口道:“小沈,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老梁、吴姐、小高、小刘,沈扬眉看着屋里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们忙你们的,我没事……”沈扬眉感觉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干涩,摆摆手,没有多说,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沈扬眉重新走回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台历。西元一九九0年九月,九月的二十一、二十二日一直到二十五日均被红笔重重的圈了起来。大段大段的记忆慢慢的从脑海的深处浮现。九月二十一日,这个让他永世难忘的日子,加梁县县委副书记项北京在对全县县属企业进行改制的过程中,被人举报收受巨额贿赂,被市纪委的人从县委常委会上直接带走。
而沈扬眉在担任县委办副主任之前,曾经担任过项北京的专职秘书一职。所以,沈扬眉自然而然被人认为是项北京的心腹嫡系。项北京出事,沈扬眉自然也难脱干系。这几天沈扬眉一直心神不宁。记忆中就在今天下午,项北京现任的秘书**带话给沈扬眉,说项书记希望沈扬眉能出去避一避。沈扬眉晚上当即借故离开了加梁,赶到了曲阳市自己女朋友叶雯那里,没有想到却看到了和自己相恋三年的女友叶雯有了外遇。大受打击心灰意冷的沈扬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浑浑噩噩怎么熬过的那几天。
几天后等沈扬眉站在罗帅面前时,他几乎已经奄奄一息。就在这几天,市纪委就取得了项北京受贿的关键证据。最让人奇怪的是,外面的传言却是沈扬眉提供线索才让检查组查到了项北京的把柄。
项北京入狱后,沈扬眉很快就被调到县党史办任主任,自此,他从加梁县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彻底沦为官场的边缘人物。受尽白眼的沈扬眉这才一怒之下辞职下海,和罗帅创下了不大不小的一间公司。直到1997年,以升任曲阳市常务副市长的王德才因受贿被铺,在调查王德才受贿案的过程中,王德才交代了七年前陷害项北京一案,法院这才改判项北京无罪。人们这才知道当年项北京是被王德才诬陷的。人们重新回想起当年的情形与流言,沈扬眉当年在项北京接受调查时离开加梁,在他们看来,除了背叛之外,还有与王德才共同陷害项北京的嫌疑。
项北京出狱后,沈扬眉也曾探望过他,可精神已近崩溃的项北京根本就不记得他当时曾让**给沈扬眉带过话。
沈扬眉努力的挖掘着脑中的记忆,慢慢踱步走进了卫生间,茫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颧骨高耸,两腮有着异常明显的潮红,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胡子邋遢,头发油亮结成了绺。自从项北京二十一日被市纪委带走直到今天二十五日。五天来,沈扬眉一直都没有离开办公室,吃喝拉撒睡,几乎都在办公楼上解决。县委办的一众人,似乎也像忘记了他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一样,平日里在他面前溜须拍马、刻意逢迎县委办众人再没有谁主动来向他汇报工作,见了他像见了鬼一样,恨不得躲得自己远远的,以免染上自己身上的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