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连着几天,哲林的排斥反应很明显。、
常常呕吐,动不动就感觉浑身乏力,喘不过气,眼睛也特别的疼,雷曜和傅岚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医生说是正常反应,除了用药物控制,得让孩子自己靠顽强的意志力撑下去。
每每看见儿子被疼痛折磨的满头冷汗,傅岚烟只觉得心都要碎了,越发坚定了打胎的想法。
她问过医生,因为移植的角膜没有直接的血液供应,组织的修复和伤口的愈合相对比较缓慢,所以至少要两个月以上儿子的眼睛才能拆线,拆了线也还需要定期做检查。
也就是说,未来的半年里,她的重心都要放在儿子身上,哪里有那个精力和时间去孕育新的生命。
手术后的第五天,这天儿子的状况还算好,因为是周末的关系,林夏和程骁都不上班,于是雷曜便拜托他们俩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哲林,而他,则要陪妻子去妇产科做人流。
虽说舍不得吧,但是妻子的决定他还是支持的,尤其是在看到儿子饱受排斥反应的折磨之后,他也觉得现在的确不适合生第二胎。
新生命的出生会影响到哲林的情绪,孩子嘛,都是希望受到独宠的,何况现在他的眼睛还没完全康复,特殊情况之下人变得很敏感。
加上,他也不想妻子负担那么重,这种时候,让她照顾两个孩子她会吃不消。
无奈之下,他也别无选择,只得忍痛割爱。
妻子提前一天就跟妇产科打了招呼,约定好了今天下午三点做手术。
两点四十分的时候,雷曜就陪着妻子来到了妇产科手术室门口。
虽说不是什么大手术,他还是很担心。
“哎,又要让你受苦了,真是抱歉。”拥紧怀里的妻子,雷曜自责万分。
“没有,应该不是很疼。”窝在他怀里,傅岚烟笑得牵强。
“怎么可能,我在网上查了,那些网友都说人流很疼。”帮她把散下来的碎发捋到耳后,雷曜摇头道。
傅岚烟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向他那张最近因为儿子的病情而变得憔悴了不少的脸,说不出的心疼在眼眶里翻涌,“再疼也没有哲林的眼睛疼,忍忍就过去了,孩子都挺过来了,我一个当妈的人还怕疼么?”
“也是,我们的儿子他真的好勇敢。”雷曜宽慰的笑笑。
三点差五分的时候,医生过来叫傅岚烟进去准备。
她依依不舍的从雷曜怀里挣脱出来,满脸惆怅的跟着中年女医生进了手术室。
雷曜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去受苦,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等她进去之后,一拳重重的打在了门边的墙壁上。
好想骂人,好想找个人打一顿。说哲应林。
这叫什么事,明明两个人那么相爱,又都渴望新生命的到来,可眼下这个孩子却不能要,这怎么能不让人心里发堵。
若说是他不负责,岚烟去做人流还能理解,可现在天平盛世的让妻子去打胎,他真想给自己几耳刮子。
心里实在难受的紧,趁着手术刚刚开始,雷曜忧伤的眼眸看了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一眼,随即烦闷的掏出烟盒往楼道的方向走去。
他得找个地方抽支烟再回来,不然他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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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傅岚烟在医生的授意下躺在了手术台上。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看她身体绷得直发抖,笑着安慰她,“别紧张,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妈妈了,相信我,我做了成千上万的手术了,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抿了抿发白的唇角,傅岚烟感激的冲医生点了点头,“谢谢。”
伴着天花板上的手术灯砰地一声亮起,一个护士随即走上前将傅岚烟的双腿曲起,接着就去掀她的裙子。
另外一个则往主刀医生的手里递着器械,傅岚烟光是一看那架势就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头顶上的手术灯刺得她眼睛直发疼,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四年多前生哲林的画面。
当时那么苦,一个人背井离乡的,都把孩子生下来了。
而今她遇到了生命中的挚爱,哪怕儿子出了事弄得他们心力交瘁,可她还是觉得过得很幸福。
这么幸福的情况下,她却要打胎,她想不通,也不甘心!
无声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当那个护士正准备帮她脱去内裤的时候,傅岚烟倏然一把坐起身,忙冲她们摆手道,“我不做了,不做了!”
说完,她跳下床,整理好衣裙,抱歉的跟她们行了个礼就逃也似的冲出了手术室。
医生和护士被她弄得莫名其妙,都目瞪口呆的怔在了那里。
从手术室里出来,却没看到丈夫的身影,傅岚烟猜到他可能是猫在哪里抽闷烟,捧着手心就去找他。
来到楼道里,看到台阶下的转角处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皮鞋边儿丢着一堆的烟头,她当时就过意不去的直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