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节
岳飞并未像儿子想象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脸色稍稍有些难看,这也让岳震的胆子愈发大起來,
“老爸,刚刚您说的国家与民族大义是两回事,儿子不敢认同,古往今來,很多例子都在说明,国家永远凌驾与民族之上,谁也不能抛开国家利益去谈民族,大宋的国家利益是什么,就是君主的心意,君主认为交战对国家有利,您和您的部下就要去浴血奋战,忽然君主又认为和谈对国家有利,您就必须蛰伏,”
“不错,你说的不错,万岁一直是摇摆与战和之间,难有个准主意,但是为父觉得,责任还在臣子身上,万岁坐镇大内皇宫,天下大事自然要靠文臣武将献计献策,万岁之所以摇摆不定,还是有一班宁愿苟且偷安的佞臣在作怪,”
岳震连连摇头冷笑说:“哼哼,您儿子却不这么认为,一件好事,就是君王英明,出一件丑闻,就把所有罪过推到乱臣贼子身上,哼,不知是当今万岁实在高明,还是您们这些臣子想当然的替君王开脱,”
“不可胡说,”岳帅阴转所云的脸色又趋难看,呵斥说:“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当今万岁对为父有知遇之恩,他是为父誓死效忠的君王,也是你的君王,不可胡言乱语,心存不敬,”
“哼,知遇之恩,老爸您还要被蒙蔽多久,才能清醒,”真正触及到父亲的愚忠,岳震忍不住有些痛心疾首,忽略了父亲的感受,
“如果他真的明察秋毫,知人善任,为什么还要派监军挟制您,如果他真的和您一样,朝思暮想着河北失地,为什么这一次金人门户大开,他却失心疯一样,硬是把您和几万将士推进包围圈,老爸,您醒一醒吧,举国大溃败的时候,他需要您这样的中流砥柱,现在国势安稳了,他只想做个偏安的皇帝,您念念不忘的北伐大业,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混账,给我闭嘴,你这个逆子,你···”岳帅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轻视北伐收复疆土,岳震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引发了岳帅的雷霆怒火,
“信口雌黄的幼稚小儿,你凭什么猜度君心圣意,你老子南征北战,陛下和朝廷也从來沒有亏待过,开国侯,太子少保,本朝开国以來,哪一个小兵出身的军人,获得过这样的荣耀,你凭什么说,你老子在陛下眼里一文不值,说,今天说不清楚,定不饶你,”
吃过饭在帐外闲聊的岳云、岳雷,突然听到了父帅的咆哮,大惊失色的冲进來,岳帅正在火头上那有好气,立刻吼道:“滚,都滚出去,我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子,”
小哥俩抱头鼠窜,岳帅回过头來,恶狠狠的盯着岳震,咬牙道:“从小到大,全家人都可怜你体弱多病,一味的纵容你恣意胡闹,也就把你纵容成了这个样子,竟敢说让你老子醒一醒,需要清醒的是你这个逆子,你给我跪下,”
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岳震,从來沒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真的有点害怕了,也就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我问你,堂堂九五之尊,大宋皇帝,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满朝文武百官算什么,你老子和各地奋战的大宋军人算什么,尸骨未寒的吴帅,还有张所将军、宗大帅,那些一心效忠宋室,一心效忠皇帝,死而无憾的忠臣烈士又算什么,”
“我再问你,从小到大,那一件吃的用的,不是來自朝廷给你老子的俸禄,皇帝和朝廷那一点对不起我们岳家,对不起你岳家小二,你凭什么先入为主,目无君王圣上,你以为那些未曾教化的番邦野蛮之人,叫你一声乌兰王,你就真的是一个王者了吗,你就可以随意践踏大宋君王的尊严,”
“父亲息怒,”岳震猛的抬起头來,眼睛里闪着让岳帅也有些心悸的倔强,“儿子从來都沒有自认是什么王,也无意糟蹋什么人的尊严,我只是把心中所想的,不加修饰的说出來,只因为你是我的父亲,不需要遮遮掩掩,”
“还有,我的兄弟们不是什么野蛮人,他们都是至情至真的汉子,他们可以为了我,不眠不休的赶路千里,可以为了我,面对数万敌军义无反顾的拼死一搏,”
震怒的岳帅,脸上一阵铁青,低头与儿子对视着冷笑起來,“哼哼,你这么说,就是让我感激你们了,就是说,沒有你们,我岳飞岳鹏举就会死在岳麓山上,”
“不需要,”父亲的态度让岳震也有些失了理智,他硬挺挺的抬着头大声道:“他们不是为了您,他们不知道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是谁,他们只知道,不能让他们的兄弟独自去战斗,仅此而已,”
帐外的两兄弟,听到小弟与父帅对吵起來,顿时吓得两张脸儿煞白,父帅的严厉家法让他们觉得,小弟这次怎么也得脱层皮了,岳云吩咐雷弟在这盯着,他赶紧跑去找拓跋月,希望兄弟媳妇能从中斡旋一下,
“好,真好,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你是他们的好兄弟,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走吧,回到你可以称王称霸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再回來了,就当我岳飞沒有你这个儿子,”
“老爸,您要赶我走,”岳震惊骇的看着转过身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