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节
钦察当然不傻,他也马上就意识到,必须挑选一个对手展开混战,这样才能遏制乌兰人的远程打击,就在他迅速的权衡过后,下令骑队转向去攻击铁鹞子的时候,他发觉,有些事情已经不可逆转的改变了,
“你们干什么,”七分恼火,三分疑惑的库莫奚王斥问道,因为木昆和元俟折并沒有依照命令,指挥部队转头,
“伟大的库莫奚王,您永远是我们心中的王者,每一个库莫奚人,都会记得您为部族所做的一切,下辈子我们还是您最忠诚的部属,我们只是想要在临死的时候,更像一个库莫奚男人,”
元俟折和木昆在红驼上向他们的王,最后一次弯腰行礼,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死得更像个男人,
愣愣的看着两位族长抽打着骆驼,向前面赶去,钦察从愤怒到无力再到失神,诸多情绪之间的转换,也不过是短短的瞬间,信任,最后关头,库莫奚人不再信任他们曾经无所不能的王,不再去抗拒命运的安排,就如木昆在队前的呼喊,
“乌兰人在屠杀我们的兄弟,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我们去战斗,”
两位首领带着他们的族人,变成了两队,一左一右贴着铁鹞子和牦牛兵的阵地,高举着皮盾,再次向乌兰战车发起了冲锋,
看到库莫奚人如此变阵,岳震无奈的下令,弩箭车停止发射,库莫奚人反应很快,这一招也很实用,如果弩箭车继续射击他们,巨箭很有可能会飞进盟军的队伍,
岳震的应对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字,退,不但弩箭车迅速的从通道退出阵地,以他为首的战车也接连调转车头,向后退,然而每一辆转过车身后,战车上的箭手也随着转过身形,每一个冲在前面的红驼兵,就成了这些拓跋箭手的目标,
如果说刚刚的巨弩重箭,好比泰山压顶,那么现在的零星散射,就似绵里藏针了,
每一支箭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悄无声息却疾若闪电,红驼兵可以把身体的要害部位藏在盾后,但是他们露在盾牌外面的腿脚手臂,就成为利箭主要光顾的对象,有好多红驼兵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腿脚上的剧痛,失衡从骆驼上掉了下來,
就算腿上插着两支箭,流血不止,红驼兵们也不敢去尝试把箭拔下來,在冲锋的队伍中,太多人因为不小心让盾牌闪开了一丝缝隙,就被转眼即至的利箭夺去了生命,
即便强忍着身上的痛苦也必须埋头猛冲,只要有人越过箭手们认为的警戒距离,红驼兵胯下的骆驼就会遭到无情的打击,几支,甚至十几支箭同时射中一头骆驼,强壮高大的沙漠之舟也只有一个下场,轰然倒地,
总而言之一句话,红驼兵可以尾随,但是绝不能靠的太近,
不管是骑手落下,还是骆驼倒地,都会在骑队中引起或大或小的连锁混乱,红驼不是灵巧擅跳的战马,它们对于突如如其來的障碍,反应总是慢了半拍,
左边带队的木昆,小腿上也挂着一支血淋淋的箭,但是眼瞅着族人被一点点的蚕食,身体上的痛楚已经无关紧要,他奋力呼喊着催动红驼变线,回到了战场的正中间,另一侧的元俟折也心领神会的率队靠过來,两队再次组成集群,相互之间的遮挡也立刻让乌兰箭手们的杀伤力迅速下降,
阻力变小,大队轰然加速,两位库莫奚首领突然看到,乌兰人的战车好像害怕似得也加快了速度,大喜过望的木昆和元俟折自然是拼命狂追了,
当乌兰人弩箭车又一次出现,两位首领指挥分散的时候,所有的库莫奚人这才绝望的发现,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乌兰人带进了河道,天然沟壑的宽度已经不允许他们分离的太远,很多红驼兵试图冲上两侧的陡坡未果时,巨箭再次降临,
暗自摇头叹息的,不仅仅是混在红驼兵中的钦察,还有包抄跟上來的李正道以及锡丹汗、活佛,
大家这个时候才弄明白,这里就是乌兰王预想的决战之地,歼灭之地,也是库莫奚人的死亡绝地,
指挥队尾与锡丹牦牛兵合拢,堵死河道的出口,李正道策马回到前面,发觉这原本是多此一举,乌兰人的弩箭战车并未像战事之处初,向红驼兵的前队平射,他们这一次调高了弓弩,巨箭抛射而出,攻击的是红驼兵后队,一阵毫不停歇的抢射过后,骆驼和库莫奚人的尸体,明显的已经阻塞了他们的退路,
库莫奚人要想重新退回平地,就必须迅速的搬开这些死尸,可是早已计算精准的乌兰王,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
置身高大的河床上俯视战场,作为大夏国的戍边将领,李正道不禁有些走神了,
是英明睿智的仁宗皇帝,并不真正了解这位乌兰王,还是皇帝陛下派我们來援助乌兰王,原本就是另有深意,带着这样的疑问,李正道的心态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他从一个参与者,不知不觉的开始变成了一个战争观摩者,
进退有序,张弛得法的乌兰战车集群,更像是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每一辆战车,战车上的每一个兵种,都是机器上的一个部件,合理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