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节
蓝仲带來的消息是,刘子翼、阿罗两位羌刺指挥官都在三面岭,请他速速赶去,
岳震乱猜了好久也不得要领,蓝仲也不是很清楚详情,只是隐约听说是烽火堂來人到了临洮,正在从临洮赶來三面岭,
出大事了,岳震首先想到,一定是烽火堂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也只有这种突发性的事件,才可能让晏彪他们选择这种极端冒险的方式,从河北到西北确实很近,但是一路都是伪齐的控制区,而且现在正是战争最初的紧张期,风险不言而喻,
放下行装,岳震愿不打算让妻子和阿妹再受颠簸之苦,可是两双尽是担心,却又近乎哀求的眼睛,让他无力拒绝,三个人跟着蓝仲,马不停蹄的赶奔三面岭,
一路上妻子的劝慰并不能让岳震稳住心神,愈是接近三面岭,他就愈是六神无主,还好这一段路不是很长,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们赶到了羌刺藏身的小山谷,
刘子翼、阿罗也同样焦灼的等在小山谷里,临洮虽然距离三面岭不远,却是金军防控最严密的一个区域,羌刺一般都是绕出金国的边境线,从吐蕃方向进入,他们两个不知道临洮过來的人会怎么走,所以也在提心吊胆,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才稍稍松口气,
两路人,一样的等待,不一样的心情,大家都很安静,岳震感觉压抑得快要喘不过來气了,就找了个话題,问起西北金军的态势,
阿罗这一阵负责监视敌军的动向,向岳震简单介绍说:“西北的女真骑兵,基本上已经被抽调一空,除却一些巡逻的机动部队,我们左护军的正面全都是齐军,但是他们却迟迟沒有发动进攻,我们能够监视的齐军主力,一直都在做攻城与合围的训练,目标直指临洮城,”
“嗯,他们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岳震点头思索道:“女真人把主战骑兵军团,全部调到了地势平坦的正面,无非就是想寻求突破,如果真的让他们从正面突进去,淮西的齐军水师,和你们这边的齐军肯定就要大举进犯了,”
“震少和我们的判断不谋而合,”刘子翼**來说:“今年夏秋战役的重担,全都落在了岳帅那边,岳帅守得好,两翼的齐军根本不敢冒进,”
阿罗笑着摇头说:“呵呵,左将军怎能忘了岳帅的秉性,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消极防守过,守得稳一定是沒问題的,咱们等着瞧吧,这次岳帅与十二万金人主力周旋,一定还能打出旷古烁今的经典战役,”
“一定,一定,”刘子翼深有同感的说:“鹏举叔用兵神机百变,如果能把金军的主力消耗在正面战场,说不定咱们酝酿筹划多年的北伐反攻,就可以提前开始呢,”
听到这些大宋的高阶将领,对父亲岳飞近乎与盲目的崇拜,岳震已经习以为常,心绪却是非常复杂无奈,
在无数人的希望中,父亲用一次次完美的胜利,让人们喜出望外,于是大家又在期盼着下一次的惊喜,这是一个沒有终点的循环,这也是一个无法盛满的容器,父亲用一次次奇迹般的胜利,鼓舞着整个大宋的信心,但是睿智的父亲想不到,或许是他根本沒有时间去想,这样的信心膨胀到一定的程度,也会让有些人感到惶恐,
“來了,”阿罗打断了他的思绪,几个人一齐向火光之处看去,
“哥,”刘子翼和阿罗同时看到了最前面的刘子羽,不免惊呼了一声,岳震也猛然站起來,紧张的看着队伍里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好似一道白亮白亮的闪电,瞬间就击穿了他的身体,
汉人从不用这种白色的腰带,因为这种惨白色只有在···
“震少,”
“震少,呜呜呜···”
两个人一同抢到了岳震的面前,刘子羽稍稍慢了半步,晏彪扑跪在岳震的脚下放声痛哭,男儿撕扯心肺的哭泣,在夜色中更显凄厉,小布赤吓得一哆嗦,慌忙躲进了拓跋月的怀里,
“彪子,不要哭,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听到了岳震的颤抖,他自己感觉到一阵阵的发软,想要把晏彪拉起來的手臂,根本使不出力气,
“震少···呜呜呜···”
看到泣不成声的晏彪,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岳震抬起头來,正与刘子羽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在子羽的眼睛里也看到了泪光,
“震少,”伸过手來,两兄弟的手紧握,却沒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子羽哽咽道:“杨再兴将军,杨大哥阵亡,”
岳震眼前一黑,灼痛在胸口里炸开,甜甜的液体翻涌上來,他死死的攥着刘子羽的手,才沒有在天旋地转中倒下去,拓跋月慌乱的松开了阿妹,扶住丈夫的另一只手臂,她从丈夫那里无数次的听过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对丈夫的意义,
痉挛和绞痛,让岳震的思维停在了听到噩耗的那一刻,他想放声痛哭,可是几近窒息的压迫感,却让他流不出一滴泪水,
看着丈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像打摆子一样剧烈的颤抖着,心慌意乱的拓跋月那还顾得身边有什么人,一把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