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节
这位画风细腻,构图严谨的吟唱艺人,竟然不会画佛像,故事画卷中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各路菩萨,尊者,在他的笔下却是表情呆板,显得毫无生气,岳震暗自摇头中,不免瞎猜起來,
是不善画佛,还是有意而为呢,恐怕只有艺人他自己知道吧,
就在岳震渐入佳境,一边倾听着艺人优美动听的琴曲唱腔,一边欣赏这个时代的同行勾勾画画的时候,墙那边的车马店悠然飘來一阵烤肉的香味,顿觉饥肠辘辘的他转头四顾,周围很多听曲的人们,都已经取出了干粮,
岳震凑到阿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小布赤笑嘻嘻的点头起身,一路小跑着远去,
不大一会的功夫,小布赤前面领路,后面鱼贯跟着三位吐蕃打扮的中年人远远走來,频频回头的岳震看到他们,笑着站起來鼓掌打断了吟唱艺人的歌声,
“好,唱的太动听了,”双手分开,他先是对愕然回头的吟唱者挑了下拇指,然后回身高声道:“诸位乡亲,大家都饿了吧,咱们各自填饱肚皮再听,也让这艺人大哥歇口气,吃点东西如何,”
“好哇···”
“大头人您放心回去吃饭,我们给您看着位置,呵呵呵···”布哈峻本地的乡亲知道岳震的脾气秉性,吵闹着和他开起了玩笑,
“哈哈,才不上你的当呢,我就在这里吃了,决不离开这个好位置,”岳震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气氛,轻松的和乡亲们嬉笑着,布赤也带着三个吐蕃人走进了人群,前面两位各托着一个托盘,最后的那位手里拎着三个大酒囊,
示意前面那位,把托盘和羊腿给两位艺人送过去,岳震接过酒囊留给拓跋月一个,他一手一个也向吟唱艺人那边走去,“两位辛苦了,來,也沒有什么好招待的,水酒两囊,羊腿一条,请两位吃饱喝足后,再为我们吟唱英雄的故事,给,拿着,”
两个艺人对望了一眼,先是琴师上前深深弯腰行礼说:“小人契丹十五,多谢大头人赏赐,”
“钦察,谢大头人赏赐···”吟唱者的头颅和声音一样很低,
看着他们双双哈着腰双手接过酒囊,岳震微微一笑,一边回身一边摇头说:“呵呵,都是人吗,何來大小之分,你们把千古英雄的事迹唱遍大草原,也是想把英雄的精神延续传承下去,我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名为钦察的吟唱者抬起头,望着岳震的背影,忧郁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回到妻子、妹妹身旁坐下,两女已经开始用小刀分割香喷喷的羊腿,岳震拿过酒囊拔掉塞子,冲着相对而坐的两位艺人扬扬酒囊,十五和钦察赶忙双手举囊与他相应,看着他们有些做作的恭敬,岳震顿觉索然,暗叹了一声,仰脖大大的灌了一口,
“啊,好酒,也好久沒有这样静下心來喝酒喽,”
看他独自在那摇头晃脑的感叹,拓跋月笑着把小刀递过去嗔道:“瞎说,前些日子才和多吉大哥喝过,这么快就忘了,先吃点,空肚子喝酒伤身子的,”
“呵呵,好像很久的事了吧,”岳震嬉笑着叉起肉大嚼起來,随手把酒囊送到妻子面前含糊不清的说:“给,月亮你也尝尝,酒可是好东西,”
“我才不呢,喝过了一张脸好像鸡冠子似的,你以为我是大金国的···”娇嗔着,拓跋月接过酒囊,正打算盖上塞子的时候,顺口调侃丈夫的话,却让她自己的情绪有了些许的变化,于是也就举起了酒囊,“哼,喝就喝,谁怕谁呀,”
听妻子揪起了过去的小辫子,岳震脸红尴尬之中,心里其实挺美的,男人的心境大都如此,老婆不可理喻的大吃飞醋,说明她深爱着你,才会心有芥蒂,
“哎哎,第一次喝酒,不能太猛了,”脸苦心甜的岳震见妻子竟然不歇气的猛灌,赶紧抬手抢回了酒囊,他深知妻子的性格,从來不肯认输的她,这是和曾与他共饮的完颜灵秀,暗暗较劲呢,
拓跋月拭拭唇边的酒渍,白皙清秀的脸颊上升起一抹嫣红,她意犹未尽的娇笑道:“咯咯,怪不得你们男人都喜欢这个东西呢,原來味道还真的不错,”
岳震正在暗自臭美着,我老婆好漂亮,却沒想到布赤也伸过手來凑热闹,“真的吗,阿哥,我也要,我也要喝,”
“那可不行,小孩子不许喝酒,”他急忙把酒囊抱在怀里,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哼,阿哥是个小气鬼,”小布赤扁嘴埋怨中间,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对拓跋月道:“阿姐你可不要上当哦,阿哥是想把你也教坏,以后他就有借口时常喝酒了,嘻嘻,是不是呀阿哥,被我说中了吧,”
小阿妹的一脸坏笑,让岳震和拓跋月也笑了起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谁也沒有在意,艺人钦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眼睛里有羡慕,还有痴迷和炙热,
短暂的休息后,艺人继续开始长篇大段的吟唱,娱乐生活异常匮乏的年代,这种古朴的艺术形式无异于饕餮盛宴,就连岳震也难免沉醉其中,乐而忘时,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