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王已经处理妥当。早些回去吧。别让你父亲担心。”福王略带疲惫的声音从车里传來。岳震这才心乱如麻的迈步而去。
车帘再次挑起。福亲王挺身下车。沒有急着走回守备府。他瞅着心事重重、不辨东西的岳震。嘴角绽出了笑容。心头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哼。你小子不是很拗吗。不是像一匹野马难以驯服吗。哈哈。真是一物降一物。捆你的缰绳就是我家柔福。
岳震懵懵然走在襄阳的街道上。忘记了辨别出城的方向。犹如一个迷失在陌生环境中的路人。茫然失措间失去对身外世界的感知。
他从未有过如此奇怪的感觉。更无法用言语來形容自己此刻的状态。不是吗。脑子里填满了走私、朝廷、刘光世、秦桧、福王、柔福、姐姐母亲···大脑好似一个超载的容器。诸般人和事务挤作一团。沒有条理。沒有秩序;心里面却是空落落一片空白。想不起來任何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去解决那一件事情。
越是想摆脱这种怪异的心境。却愈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岳震觉得此刻的思想。仿佛已经从肉体中剥离。二者变得互不相干。各行其事。
一些不算很遥远的记忆慢慢清晰。和尚爷爷、杨大哥、宗铣晏彪兄弟。还有萧雍和冲索多吉。这些平常无暇想及的人们一个个鲜活起來。好像一段黑白的纪录电影。一帧帧。一幕幕。流淌在心底。
想起猛然觉醒在这个世界的那个夜晚;想起沉浸在刀法里的新奇与喜悦;想起与异族朋友的欢宴;想起梅家桥头惊心动魄的邂逅;想起鄱阳大营里惊天动地的激昂;想起风餐露宿在山林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检索着点点滴滴尘封的记忆。一直想到在楚州与韩世忠的不愉快。岳震这才觉得仿佛灵魂回窍。桩桩件件的烦恼重新串联在一起。纷至沓來。
回头看去。襄阳大捷就好像是自己的一座分水岭。在这以前。虽然也有一些波折。但总的來说。基本可以算做顺风顺水。无往而不利。襄阳战后。仿佛是好运气突然远离。罕有一件顺心的事情。
为什么呢。。。岳震不禁茫然自问。答案也就随之跳上心头。
是因为已经真正的融入到这个时代。自己空有一付大宋朝人的躯体。却沒有宋朝人的思想和觉悟。所以才会格格不入。四处碰壁。
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心悦诚服的匍伏于王权之下。甚至可以借助它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历史的必然会依旧残酷的存在着。至尊无上的皇权赐予你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同时。也将一根绳索牢牢套上了你的脖颈。
我该往哪里去呢。行走中的岳震停在一个十字路口。茫然伫立在古老的襄阳街头。仿佛车马人流中的一叶孤舟。在波浪里颠荡。旋转。
周围的景物好似走马灯一样越转越快。阵阵眩晕袭來。岳震蓦然一惊。微闭双目轻咬舌尖收摄心神。
古人讲:魔由心生;而千百年后的人们则总结出來:心态决定成败。
岳震阖着眼睛大口的呼吸着。任由冰凉的空气冲刷着肺叶。我怎能向心魔屈服。更不能因为心态失衡而迷失方向。前生今世。多少人占卜问卦。又有多少人祈求神明指点未來。而我岳震却能乘天地之神奇造化。横穿八百年悠悠长河。何其幸也。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怎样。身旁攒动的芸芸众生。有几人能够把握自己的方向。大家只不过都是为了活着。尽管原始、尽管卑微。却一样收获着奋斗中的鲜活动人。一样能为奋斗带來的点滴变化而感动着。
何必非要去阻挡历史的车轮。非要让这只巨轮在某个地方急转弯呢。通过自己一点一滴的努力。亲人们的生活已经在悄然的变化着。谬之毫厘。差之千里。谁又能肯定微微偏移的车轮。依然驶向那个终点呢。
何必非要把自己抽离。去俯视这个世界。何不投身其中。去聆听古老飘香的韵律。去感受铁马冰河的热血沸腾。
当他睁开眼睛时。一抹笑容飘上少年的嘴角。因为岳震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和身边的世界如此紧密。再沒有一丝隔阂。身旁欢笑经过的人们笑容是那样的真实而从容。
气定神闲不再胡思乱想的岳震。便被街头的情形勾起了好奇。好多人围在那看着墙上的布告。有人看过后与同伴议论着离去。还有人不断的赶过來。加入围观的人群。他也忍不住凝神仔细观瞧。可惜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告示上的具体内容。
难道襄阳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岳震暗自嘀咕着。也向贴着几张告示的高墙走去。
不须挤进人群。以他的目力稍稍靠近。便将墙上的告示看得清清楚楚。刚刚平静下來的心情。波澜又起。整齐排列着的三张告示。竟然多半与自己有关。怎能不让岳震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列在首位的告示虽然字数不多。却是周围百姓视线的焦点。也很容易能从唧唧喳喳的赞叹里听出喜悦和欣慰。
圣上有旨:开国侯岳飞。其子岳云。其婿张宪。为朝廷屡立功勋。忠勇可嘉。一门贤臣良将辈出。足见岳李氏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功不可沒。着礼部册封岳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