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江南。湿漉漉。阴寒迫人。水面上飘浮着蔼蔼的轻雾。船儿推开层层薄雾静静的前行着。
岳震负手站在船头。望着氤氲起伏的雾气。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耳畔仿佛响起粗犷而沙哑的歌声。一样的碧波无垠。一样的雾色迷离。只是不见那位女真的强者。
土尊者在做什么。会不会想起曾经匆忙一战的少年呢。
想到土古论那样的人。一定是在勤奋的练功。不懈的尝试去跨越巅峰。回忆起当时场景的岳震不由得一阵惭愧。难怪宗铣老是取笑自己。自从來到临安。再难有时间静下來练功。印象中的许多招式。乍一想起很是生疏。
我如今究竟算是什么人呢。岳震的嘴角浮上一丝苦笑。思索着自己的定位。
如果硬是要为自己找一个准确的职业。只能勉强算个商人吧。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无疑又在商人的头衔前面加了两个字。不法商人。
“震少。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是在担心禄老伯难控大局。”身后传來申屠希侃的声音。他吐着浓浓的哈气笑道:“寒气真重。船家煮了好多的姜汤让咱们一起过去喝。”岳震应着转身说:“我才不担心呢。你们闽浙商帮那一大票管事、帐房。可不是吃干饭的。你沒看到。禄伯把他们指挥的团团转。老爷子心里美着哩。走。一齐去。”
热乎乎的姜汤下肚。申屠才敢解开厚厚的棉袍。颇为羡慕的看着岳震道:“唉。还是练武好啊。震少你穿着这么单薄的衣物竟然还能出汗。厉害。厉害。要不等忙过着一阵子。教为兄两手。不敢想叱咤江湖。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吧。”
辛辣烫嘴的姜汤。让岳震出了一脑门子汗。暖洋洋的热流游走四肢百骸。煞是舒服畅快。听到申屠这么说。他赫然笑道:“嘿嘿···刚才小弟还在想。已经很久沒有练过功啦。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惭愧啊。兄长想练练身子骨。那敢情好。不过小弟这两下子实在是不咋样。兄长放心。等到了襄阳。小弟一定让我姐夫教你。他在拳脚搏击上是下过苦功的。”
为了节约时间。岳震选择北上扬州后直奔淮水。这样可以比往西去少走大约三天的路程。也因为如此。他放弃了路过鄂州回家的机会。
从临安到扬州。正是右护军的驻防之地。也就是刘光世的大本营。
终于结束了沒日沒夜的航行。船到扬州泊岸。他们要弃船走陆路了。岳震率先跳上码头。舒展着紧巴巴的身体。正要打算回头问问申屠是不是需要休息一晚。却不料看到几位不速之客迎面而來。
“申屠大掌柜。一路辛苦。辛苦了。”
岳震看到申屠虽是一脸的迷惑。却还是客气笑脸相迎。“不敢当。好说。好说。恕在下眼拙。请问几位贵姓大名。我们以前在那里见过。”
“不敢。不敢。”领头的那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抱拳客套着。“免贵。在下姓郦。单名一个‘琼’字。”
郦琼。冷眼旁观的岳震。仔细的观察着这一行人。尤其是自称郦琼的这个人。中等身材已经微微有些发福。面容白白净净。一身文人装束。但眉宇间厚重的军人气质还是无法逃过岳震的眼睛。再看后面几位随从。腰板笔直、目不斜视。绝对是官阶不小的将领。
在人家右护军的地盘上。面前几人肯定就是刘光世的部下。至于來意。岳震不解之余。又不禁有些好奇。
听罢对方的自我介绍。申屠脸上微微一变。拱手施礼说:“原來是郦将军驾到。郦将军威名远播。令人敬仰。我等草民有幸亲睹将军虎威。幸会。幸会。”
“申屠大掌柜言重了。呵呵·”郦琼摆手笑道:“在下不过一介文士。那敢称什么将军。倒是大掌柜你。纵横商界叱吒闽浙。郦某能结识大掌柜这样的人物。荣幸之至呐。听闻申屠大掌柜路过扬州。郦某和几个朋友备下薄酒。不知大掌柜肯不肯赏脸。”
申屠看到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不停的瞟着一旁的岳震。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右护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宴请自己是幌子。结识震少才是最终的目的。
岳震和申屠的默契几乎是心领神会。对上申屠询问的眼神。岳震轻轻的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回了码头。好似欣赏着扬州港热闹的景象。
两人的交流虽然短暂。一闪即过。还是被郦琼看在了眼里。郦将军面色如常。心中却已有定论。先前那些令他将信将疑的传闻。看來并非无稽之谈。暗地里操纵着闽浙商帮的申屠希侃和岳家小二的关系绝不简单。看到申屠沒有开口拒绝。岳震饶有兴致的望着车水马龙。郦琼抓住良机。抬手虚引道。
“大掌柜的请。这位公子有请。就算是郦某略尽些地主之谊。大家交个朋友。”
跟着郦琼一行人。來到一处宅院门外。他们看见大门楼上古朴的‘郦府’二字。岳震和申屠相视皱眉。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请到家里。这个郦琼用心何在。
申屠自然联想到了震少的所作所为。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难道刘光世这么快就有所察觉。郦府之内会不会暗藏杀机呢。。
看到申屠脸上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