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几骑来往如风,不动如松,显然都非平常人家的仆从侍卫之流,只是这一点在沉湎旧事佳人的叶公子眼里,却没有引起哪怕轻微的一丝波澜。
有缘与佳人相会,却无份与红颜相识,叶萧心中失落万分,怔怔地苦笑了半晌,对毁他形象,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更是恼怒非常,走过去看也不看地狠狠踢了黑衣人一脚。
“小子,睡的挺香啊?!”
“哎哟!”那黑衣人登时发出一声惨叫,其实他早已醒来,一直都在假装昏迷,伺机逃脱,只是他大腿受伤,手又被钉在地上,那几人凶神恶煞,看样子就知道不好对付,于是便假装昏迷忍到了如今。
见到那帮凶人皆已去远,黑衣人也稳下心来,方才他听得清楚,剩下的这小子明显是个雏,好像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么他是要吓他一吓呢,还是骗他一骗?
心念电转,黑衣人已经有了计较,开口说道:“小辈,还不给本座谢罪?”
对他的这一番装腔作势,叶萧只觉得好笑,玩心一起,干脆便戏谑道:“前辈要在下如何谢罪呢?”
黑衣人却没听出叶萧是在捉弄于他,心中大喜,本欲先让叶萧帮他止住箭伤,又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失了气势,于是便咬了咬牙,忍着钻心的痛楚,将两只利箭都拔了出来,然后做出了一副恶狠狠地狰狞之色,开口说道:“小子,身上有什么功法宝物,都交出来罢。”
见那黑衣人生生地拔出利箭,鲜血直流却不哼一声,叶萧不由也暗自佩服此人的硬气,却哪知他心里的道道?于是叶萧也不再戏耍与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到了地上,开口说道:“你是那派妖人?为何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黑衣人一愣,还兀自嘴硬:“小子,跟本座如此说话,可是不想活了?”
叶萧心里好气又好笑,也不开言,十指如飞,凝出一个拳头大的灼热火球,在黑衣人的眼前晃来晃去,大有稍不称心便纵火行凶之意。
见到如此神奇的表演,黑衣人当即大惊失色,知道自己这次是踢着了铁板,被吓得魂飞天外,心里想着此番恐怕难免就要呜呼哀哉,嘴巴则不肯放弃地双唇翻飞,舌绽莲花:“仙师饶命,在下有功法……”
刚一出口,黑衣人便自觉失言,一把捂住了嘴,贼眼乱飘,心里叫苦,一时间却想不出该如何补救。
“功法?”闻听此言,叶萧心中也是一动,这块大陆存在已有数万年不止,有几本修行功法流落尘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他本是聪慧之人,心里炽热却不追问此事,面色如常地开口说道:“还是说说你的出身来意吧,若有半句虚言……哼!”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挥舞着火球晃了一晃,吃这么一吓,黑衣人略有迟疑,眼珠子转了半天,小命要紧,也不敢多想,终于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一番叫叶萧又惊又喜的话来。
黑衣人名叫焦沟,母亲早逝,父亲也亡于十几年前,当时焦沟年仅四岁,流落在双龙关里成为了一个小乞儿,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叫“铁拳会”的帮派,整天跟着一帮小混混,在他们屁股后面狐假虎威,欺压良善。
大概半年以前,焦沟在一个破落的道观里,发现了一本名叫《玄心道》的修行功法,才知道这个世上,居然真的存在神仙妖怪之流。
焦沟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此事对谁也没说,一个人开始偷偷摸摸地自行修炼,但他自小大字也不认得几个,又不敢问人,稀里糊涂之下,练得是人不人鬼不鬼。
《玄心道》上记载了一种傀儡术,焦沟觉得甚为神奇,他又不懂如何炼制,便想用尸体来试试运气,于是就到当年尸横遍野的“关外锦城”施法,却不料他那半吊子的法术,被叶萧的一张驱魔咒就破了个干净。
焦沟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法术被破之后便躲了起来,当他看到叶萧被几个骷髅吓得转身就跑,他由己及彼,认定叶萧也是走了狗屎运的幸运儿,贪念一起,便冲出来想捡个便宜。
装腔作势,狐假虎威乃是他轻车驾熟之事,也成功地骗过了叶萧,却不料被一帮凶人坏了好事,他也险些丧掉一条小命,好不容易等到凶人离开,自以为可以呈一番威风,却不料眼前这位才是扮猪吃虎的真正杀神。
叶萧优哉游哉地盘腿坐在土坟前的青石地上,焦沟则在一旁忙忙碌碌,一边收拾着散落满地的残骸,一边拖着受伤的双肢苦不堪言,望着叶萧手中的《玄心道》,心里更是无限怨念,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毛贼碰上山大王了。
饶有兴致地翻起刚刚到手《玄心道》,只看了个前言,叶萧的心思便被完全吸引,隐隐感觉自己本已黯淡的修行之路,好像又重现了一条光明大道,焦沟的种种苦相,没有引起他心中的半点波澜。
“何谓修行?纳元气入体,为已所用,或淬肉身,或修元神,所求不过逃得轮回,苟生于世。然自混沌开辟,天地演化万物 ,逝灭者众,恒留几何? 何哉?即入歧途,焉能正归。恒留者,天、地、日、月,唯余一笑……”
这是《玄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