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经过。偶有人问。“你家大人在什么地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都不敢回答。反而很害怕。怕是毛家婆变成人样。把我给抱走了。更怕岩洞里钻出一条如晒垫筒筒一般粗的蛇來。一口将我吞下……
终于等到母亲把草割好了。她往我的背篼里放了五把草。然后把所有的草都装到自己的背篼里了。母亲背草的时候。让我在后面给她推。我站在背篼后面。看着如山的草垛慢慢地倾斜。最后长高了。母亲起來后。也帮我把背篼提起來。我背好背篼。母亲就让我在前面走。她说我走后面她不放心。说实在的。那时的我。心眼小。根本不知道母亲背负的是何等沉重的重量。背着草一蹦一跳地就往回走。并沒有回头看看母亲跟沒跟上來。等到我跑累了。疯够了。想找一个能歇脚的地方的时候。回头想跟母亲商量的时候。才发现我走丢了。这才慌了神。一步三回头地等着母亲來找我。可还是沒能等到她出现。实在等不到母亲。我决定还是往前走。可山道多岔路。往哪一条上走呢。我把背篼放在一个歇气凳上。坐到一个大石头上思考。怎么走。
因为站得高。看得远。我看见了山下的天宫场。还有那永不停息的花溪河。我知道我的家就在天宫场后面。离花溪河不远。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出现了。朝着天宫场的方向走。只要到了有人家的地方。饿了就向他们要吃的。沒有路就问。总能找到家的。虽然有了这么一个打算。我心里还是沒有底。气也不敢歇了。脚也不敢停了。走吧。可我还是不时回头看母亲來沒有。终于在一个地名叫核桃树下的地方。看见生产队里的几个人上山去捡柴。他们问我:“秋姑。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妈呢。”因为认识。确定自己沒有跑丢。也就不再慌了。却沒有回答他们。反而问了一句:“你们看见我妈沒有。”他们看着我。知道我是走丢了。摇摇头说:“沒看见。你沒走错路。这就是回去的路。你妈肯定又割草割多了。背不起走。在你后头吧。你在这里歇气等她。一会儿。她就追上來了。”因为家就在不远处。想到母亲还在后面着急。我只好坐下來等母亲。等人是无聊的。尤其是邻居说母亲背的草太多。走不动。担心草压坏了我的母亲。坐在石头上的我。真希望看见一个往回走的大人。替我给我的父亲捎一个口信。让他來帮我母亲背一下。可我失望了。只有上山的人。不见往回走的人。
大约过了半小时。母亲终于追上來了。满头的大汗。见了我也不责备。第一句话就说:“第一次上山就跑这么快。也不晓得等我一下。歇歇气。回去脚杆肯定要痛。”我沒有说话。委屈的泪水却顺着我的脸颊滚落下來。正如母亲说的那样。当晚我的脚真的痛了。酸痛酸痛的。后來。上山的次数多了。又不到深山老林里去。自然就不再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