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焦一听,就知道石越是要趁火打劫,勒索钱财,但这理由充分至极,居然让人看不出是在讹诈——明月楼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花楼,哪日还不闹出些打架斗殴的事情来,但又何曾影响过繁华的生意?
他连明月楼都不要了,更不会在意这些小钱,大度的挥挥手,好爽道:“石千户若不是不提醒,我倒是忘了。i^”
“这样吧,石千户说个价儿,我孟焦悉数奉上,谁让我酒醉闯了祸呢,自当该用心赔偿,还有……”
孟焦指了指碎裂的桌椅,洒脱道:“这些毁坏的桌椅虽然不值几个钱,也请石千户折价,我一并赔偿。”
“孟公子,你果然是豪爽之辈,让人惊叹。”
石越看着孟焦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中好笑,沉吟了一下,笑道:“今晚被吓走的这些恩客,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富家少爷、官宦子弟,论其身份,绝不比孟公子稍差半分,他们若是心中受了委屈,少不得以后要找明月楼的麻烦,所以……没有十万两银子奉给那些少爷、公子,是无法摆平这件事情的。”
“什么?要……要十万两银子?”孟焦身子一歪,不由得差点倒在地上,不想再站起来。
孔立仁也瞪大了眼睛,全然没想到石越会如此狮子鼻大开口。
燕瞳媚眼瞟着石越,心想着这厮还真是贪财,讹诈都说得脸皮不红,理直气壮。
“怎么?孟公子很诧异吗?”
石越笑道:“这些银子听起来吓人,对于我这个穷人而言,是一笔惊天数字,不过,这点小钱,孟公子是绝不会在意的,你随便做些陶瓷生意,那银子不还是刷刷的装进荷包里吗?”
闻听石越再三提及陶瓷生意,孟焦知道这十万两银子是一定要贡献出来的,大手一挥,装出一副豪爽的模样,笑道:“石千户说得哪里话?这笔银子,我理该如数奉上,决不能让石千户为难。%&*";”
十万两银子对孟焦来说,委实不多,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活生生的被人讹诈,心里却十分委屈。
孟焦指着那些碎裂的椅子,心惊胆颤道:“那这些桌椅,也不值几个钱,就算了吧……”
石越笑了笑:“这些桌椅也不值几个钱,但是我知道孟公子是个性情中人,绝不会愿意占人家一丁点儿的便宜,所以,我可不能将零头抹去,然后让楼中姑娘、小厮背后非议孟家少爷是个穷包,让孟公子背黑锅。”
孟焦听得头皮一阵发麻,脑后冒凉风,天下间、能把讹诈粉饰得如此道貌岸然的家伙,为此人莫属。
燕瞳看着石越那张朗逸的脸,既觉得他贪婪得可恨,心中又觉得这厮可堪大用。
若是将其挖到自己身边,或者皇兄身边,当有定海神针之功效。
红杏刚才心中默默算计了那些桌椅、珠子、杯子、玉石的费用,一万两银子确实足够,只多不少,生怕石越不知道行情,就总和写在纸上,给石越作参考明细。
她将明细地给石越,石越看了一眼,就将手指间的毛笔夺了过去。
红杏不知道石越要干什么?
明眸顾盼,便看到石越抬手,就将‘一’字,改成了‘十字,只把红杏惊得目瞪口呆。
看着红杏那捂着嘴巴,媚眼放射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燕瞳也猜到了石越这厮又要大开其口了。
石越将明细晃了晃,也不让孟焦看清楚,很大度的说道:“孟公子,你的下属一共打碎了两把玉石椅子、两个琥珀茶杯,折合成现银,也才四千两银子,倒是不贵。”
孟焦一听,心里松了一口气,抹着虚汗,笑道:“不贵!真心不贵!”
这个他倒是没有说谎,玉石椅子、琥珀茶杯的价钱,却是值得四千两银子,真正的童叟无欺的价格——心中暗暗好奇,这厮居然良心发现,与我讲道理了?
石越又看着何旦,笑道:“何大人,想来你也不愿意沾我的便宜,你的侍卫黄欢可是打碎了四条椅子,两张桌子呢!这该怎么算好呢?我有心不要,却怕何大人面上难堪……”
何旦闻言,心头恼火。
黄欢当时被椅子纠缠得分不开身子,眼看着就要受伤,这才拼尽全力,将椅子击得粉碎,碎屑溅出来,打碎了三条椅子、两张桌子——严格来说,这些桌椅粉碎,石越也有‘功劳’,只是他的‘功劳’比较隐秘,非绝顶高手,自然无法窥见真谛。
黄欢攥紧了拳头,怒火就要涌出来,何旦忙向他使了个眼色,让黄欢识些实物,儒雅道:“石千户放心,我虽然囊肿羞涩,但也绝不会赖账,这银子,我会悉数赔偿。”
何旦说着话,眼神却往孟焦脸上瞟过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孟焦会意,忙道:“何丞相无需那么繁琐,今天的赔偿,我先全部赔与石千户,咱们两人之间的账务,容后再算。”
他乐得为何旦付账,心想着一共加起来才一万两银子,何不卖个人情?
何旦谦让了几句,便不再言语,在他眼中,孟焦为他付账,那是天经地义、在应该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