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荒凉的皇宫一角,冷宫。
只有坐在地上怀抱着张裕妃尸身的太监小李子的嚎啕大哭声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荡。哭声悲伤凄切,犹如望帝哀啼泣血,令人闻之心酸,望之落泪。
背过身去的张焉肩膀还在剧烈地颤动着,田七心里隐隐作痛。张裕妃之死,虽然他并不知情,但裕妃是他名义上的妃子,而自己是这皇宫的主人。可怜的张裕妃母子二人的死,田七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田七来到明朝后,第一次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
田七缓缓走过去,把张焉搂在怀里,拍拍她的肩膀,长叹一声,在她耳边道:“人死不能复生。宝珠,别太难过了,注意身子。”想了想,终究找不到安慰她的说辞,再叹一声道:“咱们好好地处理好裕妃的身后事吧。”
转头看着仍旧坐于地上大哭的小太监,田七心里更是难受。可怜的主仆三人,从此阴阳两隔,越看小李子越是可怜。田七和声道:“小李子,朕把裕妃娘娘的后事交给你,你要把它办好。要多少银钱直接去内务府取,一定要把它办好!”
小李子仿似没有听见田七的吩咐,依然嚎啕大哭着。过了许久,口中方才喃喃道:“办好后事吗?呵呵,裕妃娘娘,你听到了吗?皇上让弟弟给你办个体面的后事,你生前受尽屈辱冷落,死后倒是可以风光一回了!”
张焉的贴身宫女小声道:“小李子!”提醒小李子别乱说话,别被两位主子听到了受了惩罚。
然而田七张焉却是听到了。刚刚止住哭泣的张焉猛地把头埋在田七肩头,又放声痛哭起来,口中呼道:“皇上,裕妃妹妹,裕妃妹妹好可怜,她母子二人好可怜呐!”田七黯然地摇摇头,只能伸了手再次轻拍张焉背脊,口中没有说话。
小李子突然放下张裕妃,仰天大叫道:“生前受尽屈辱冷落,死后倒是可以风光一回了!”随后放声大笑:“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神情激动,状若癫狂。
小宫女被骇得急退数步,惊叫道:“小李子!你怎么了?小李子!”
田七知道小李子是跟张裕妃主仆情深义笃,见张裕妃骤然身死,一时接受不了,伤心过度所致,乃是发泄,也就不去管他。揽了张焉小蛮腰,转身准备带仍旧痛哭的张焉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忽地人影一闪,小李子已然奔到田七身前,田七一惊,把张焉挡在身后。
只见小李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抱着田七小腿,沉声道:“奴才刚才查探了裕妃娘娘的身体,她是被活活饿死的!请皇上给裕妃娘娘做主,惩治这灭绝人性的罪魁祸首。奴才小李子愿以此贱命为乞!”
田七抬腿欲待挣了开去,然而脚下纹丝不动,双腿却是被小李子那细小的双手给箍得死死的,虽然不痛,但想要动弹分毫,却是不能。
田七脸色一变,暗暗心惊,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小李子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冷宫里现在就只自己四人,张焉及小宫女根本不用考虑,要是小李子神智失常,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心念电转,田七只得暂行缓兵之计,开口敷衍道:“这件事,朕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彻查到底,查出罪魁祸首,定斩不饶。”
小李子抬起头来,冷冷的盯着田七。田七被他盯得心里凉飕飕的,仿若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过了好一会儿,小李子缓缓开口道:“还需要查吗,皇上心里不知道凶手是谁?不会是皇上欲要袒护某些人吧?”
见小李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血溅五步的趋势,田七脸色苍白,口中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放肆!”被田七挡在身后的张焉绕过田七,与他并列,口中大声呵斥道:“小李子,你胆敢威胁皇上吗?还不给皇上和本宫滚出去!”平素娇滴滴的张焉,这时候却是极尽威严,让田七一阵脸红。自己身为男人,却要让女人来保护,田七的大男子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小李子把冷冷盯着田七的双眼移到张焉脸上,继而终于柔和下来,平静道:“小李子不该冒犯皇上和皇后娘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松开抱着田七的双手,回去抱了张裕妃尸身,缓缓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面朝外背对着田七等人道:“小李子谢谢皇后娘娘一直以来对表姐的关爱,但是这件事,我小李子绝不会允许丧尽天良的恶人逍遥法外,就算是赔上这条烂命也绝不罢休,绝不!”“不”字从远处遥遥传来,小李子早已经去得远了。也没见他用力奔行,转瞬却行得不见踪影,众人心里尽皆骇然。
田七旋久方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刚才被小李子吓得脸色苍白,在张焉面前丢尽了颜面。又想到自己贵为皇帝,却被一个小小的太监所威胁,真是岂有此理。心里越想越是愤怒,忍不住跳脚怒吼道:“你是说朕偏袒魏忠贤吗?老子偏偏就偏袒给你看!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把朕怎么样!”
张焉和贴身小宫女先是一惊,随后哭笑不得——这,这男人也太搞笑了吧。堂堂一个皇上,跳脚怒喝骂街不说,口中连“老子”这种市井俚语都来了,加上中间夹杂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