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桌子上摆在他眼前的证据,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把一切归咎于李湛,要么归咎于王家。
廖文恺再凉州,李湛也在凉州,秘库的传言又是郑家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湛为什么不尽快把案子结了,把事情压下去,而是加派人手查案呢。何况,都说这是郑伦秘库,若是,发掘出来,一定会有人参劾郑伦谋逆,那他自己的处境就堪虞了。再说,他现在对付凉州当地世家都要小心翼翼,又怎么可能有精力在长安掀起风浪。
如果说这件事情是王家主使的,那么他家一定想要除掉泰王,若是秘库被证实是郑伦的,那么郑贵妃、涵因还有她两个哥哥都要连坐,李湛家也要跟着倒霉,泰王就再无外家支持。这样的话,有资格当太子的就只有王淑妃的儿子晋王了。
皇帝越想就越觉得王家嫌疑大,他从御座上站起身来,在殿堂之中走过来又走过去,过了一会儿刘公公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册子。
“皇上,军器司那边终于把那些兵器的年代查清楚了。”刘公公弯着腰,恭恭敬敬的把册子呈上。
皇帝看了一眼,冷笑道:“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查清楚,这帮废物。”
刘公公见皇帝满脸不悦,小心翼翼的笑道:“锈蚀得太厉害了,每样检查了个遍,才在一把刀的刀柄上看见了几个字“监宁昆”,兵器司翻遍了历年的工匠的名录才知道,国朝初年却有一个工匠头叫宁昆的,这批武器应该就是他监造的。”、
“国朝初年?”皇帝问道。
“对,那个工匠是世祖明皇帝时候的人……还有一些花纹样式,隐约看着也是国朝初年的,跟现在的也不大一样。”刘公公说道。
皇帝点点头,表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说道:“把那个慕容羽给我叫过来。”
慕容羽还上了缉事府干事的官服来参见皇帝。皇帝看着他。笑道:“办事办得不错。”
“谢皇上。”慕容羽大声的说道。
皇帝看着他,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走到他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见到郑国夫人了?”
“是……”慕容羽刚说完,又下意识的觉得不妥,说道:“隔着屏风问了几句话。”
“哦,她是怎么说的?”皇帝又问。
“夫人说,吴王府的秘库绝不是她父亲开凿的,因为秘库的传闻很早以前就有,原来是杨素、杨玄感。是最近几年才变成她父亲的,是无稽之谈。”慕容羽把涵因的话转述给皇帝。
皇帝笑着摇摇头:“她看什么事情总是这么通透,我还以为她会被吓坏了呢。”说完这话,皇帝忽然意识到不大妥当,冲着慕容羽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慕容羽并不多问什么便告退了。
刘公公走上前来说道:“这定是有人暗中有所图谋,请皇上下旨,严审此案。”
皇帝说道:“廖文恺跟太原王氏关系匪浅。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刘公公皱了皱眉头,说道:“皇上,事情涉及他家长房。不可不慎啊。毕竟晋王殿下是皇上的爱子……”
皇帝自然知道刘公公的意思,一旦牵连到太原王氏,那就不是一般的小事,他愤怒的拍着桌子:“哼,上次东征期间他家就跟谋反的事情脱不了干系,这次有来搞这一套,当朕是什么!”
皇帝发泄了一通,把御案上的东西砸了个干净,喘着气坐在御座上,说道:“行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是啊,现在不能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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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族中换了族长,崔如君每日忙于族中的事务,倒没有什么时间来找涵因了。马场也走上了正轨,于贵已经从用索家原来的关系,从胡人手里换来了好的种马。那些管事,因为有了竞争和分红的机制,都摩拳擦掌要大干一通,在新主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春天到了,正是配种的时间,于贵也不像平时那样,时不时过来跟涵因汇报一下马场的情况,而是整日都泡在马场中。
李湛把李家搞定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李家控制的米行也不再暗中给李湛设置阻碍,李湛很顺利的把军粮的缺口补了上去。
天气渐渐变暖,但从沙漠过来的沙尘也随着气流刮了过来。这一日,从天边忽然升起了漫天的尘暴,将天际染成了土黄的颜色,不一会儿,那风挟裹着尘土和沙砾将整个天空覆盖,即便关着窗子,仍然挡不住满鼻满口的土腥味道。
衙门一早便放了假,李湛也早就回了家,陪着涵因下棋取乐,涵因见自己这局又没什么希望了,干脆一伸脚,将那榻上的矮几一踢,几上的棋盘一震,棋子洒落了下来。
李湛正等着涵因的下一招,却见她把好好的一盘棋踢散了,冲着涵因笑道:“好啊,看这盘赢不了了,就开始耍赖了。”
涵因揉着腿说道:“宝宝越来越重了,这么盘坐着,腿都麻了。谁说我赢不了,明明是你败兆已现,这次算便宜你了。”
李湛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