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萍儿大引导下来到东院的时候杨广这个坐在屋里看道德经,他平常看的最多的孙子兵法早已经收了起来!
这是故意做给杨坚和独孤伽罗看的,他最近太过锋芒毕露,他决定稍微改变一下处事方法,就像对于杨勇的处理,私底下该怎么踩还怎么踩,可表面上却要兄弟和睦互相关照,而且时刻表达出他对世子大哥的滔滔敬仰之心!
这法子并不光彩,不过杨坚和独孤伽罗都是十分强势和自信的人,他们只相信他们亲眼看到或者听到的,这才是重点!
杨广从来都是快意恩仇,从来不喜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场政治,可如今却不得不在自己大哥和爹娘身上付诸实践,其实他的心情并不好。
所以看起了道德经,本来是做做样子给俩人看的,没想到看着看着真看进心思了。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这是道德经第8章,他看的可纯粹是线装古书,没有任何现代注解,可不知为何他却突然很喜欢这种平仄之间的感觉。
好像真能与古人交流,而且一字就可表达千意!
独孤伽罗面带欣慰的走进来,“夫唯不争,故无尤。阿麽真是娘亲的心头肉,自己都伤成这样子不好好躺着养伤起来做什么!”
杨广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躬身施礼,“阿麽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杨坚点点头,不得不说老二虽然有些时候有些古怪神秘,但最近的表现让他越来越满意,重伤在床选择读道德经来宽慰自己,绝佳的选择。
“读读老子也好,有什么心得体会?”
杨广一愣,随后淡淡一笑,“呵呵,阿麽可以直说?”
杨坚一摆手,“就是要直说,又没有外人!”
杨广稍微调整了一下表情,独孤伽罗有些晕血,一看见他伤口处的鲜红就有些眩晕,杨广赶紧吩咐过来顾他的萍儿,“顾我干什么,母亲大人怕血,你赶快在一边伺候着!”
独孤伽罗心里一暖,养儿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落座,杨广亲自动手将火盆挪到二人中间,其实他们正直壮年,但杨广这么做浑然天成,让两人心里十分舒畅。
然后他才淡淡开口,“其实阿麽突然想起一个人,东汉光武帝刘秀手下的名将冯异,冯异跟随刘秀起兵,一直以治军有方而著称。每次战斗后都要为战士们评功论赏。”
“这时各位将军都为争功而大呼小叫,争得不可开交。唯独冯异每次都独坐在大树之下,任凭光武帝评定。于是大家就给他取了个雅号,叫他“大树将军”。这样,冯异直到去世,都从不居功自傲,一直尽忠王室。当然,他的美德也使他深得刘秀的信任,并且得到了开国武将难以得到的善终。”
这话一出口杨坚独孤伽罗又禁不住一愣,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口老二就再次表明心机,他根本无意出风头也无意跟大哥争功,只是潼关黑龙谷事件与他有关,他不得不出面处理,其实他能够活命回来就很知足!
杨坚也有些动容,虽然在他心里老大和老五的地位不可动摇。
“你理解的很好,老子一直讲不争,叫人审时度势独善其身,这很好!”独孤伽罗也跟着点头,“那一句上善若水如何?”
杨广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很认真的思索了一阵,“阿麽愚钝,自知天资境界都还差得远,距离上善若水更是万里之遥。阿麽只望能谨遵家训以七善为戒!”
独孤伽罗的才情完全不在杨坚之下,她很喜欢跟老二谈论这些经典名著和人生哲理,所以乐呵呵追问,“哪七善?”
杨广直接回道,“一曰守拙,二曰齐心,三曰坚忍,四曰博大,五曰灵活,六曰透明,七曰公平!”
“七善之中阿麽最喜守拙,水乃万物之源,论功勋当得起颂辞千篇、丰碑万座,炫耀的资本不可谓不厚。可它却始终保持一种平常心态,不仅不张扬,反而“和其光,同其尘”,哪儿低往哪儿流,哪里洼在哪里聚,甚至愈深邃愈安静。此等宁静和达观,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这的确是一种“无为”,但不是对“大我”的无为,而是对“小我”的无为,是在个人利益上的无为。”
这番见解立刻让独孤伽罗喜出望外,“那坚忍呢?母亲却独喜坚忍!”
杨广这次没有再低头思索似乎早有准备,“九曲黄河,多少阻隔、多少诱惑,即使关山层叠、百转千回,东流入海的意志何曾有一丝动摇,雄浑豪迈的脚步何曾有片刻停歇;浪击礁盘,纵然粉身碎骨也决不退缩,一波一波前赴后继,一浪一浪奋勇搏杀,终将礁岩撞了个百孔千疮;崖头滴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咬定目标,不骄不躁,千万次地“滴答”、“滴答”,硬是在顽石身上凿出一个窟窿来,真可谓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这下子不光独孤伽罗坐不住了,连杨坚也坐不住了,两人竟然罕见的一左一右一人拉起杨广的一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