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一头雾水,看着张老头自说自话,却满是不解。一阵风吹起,小云不自禁微微抖了一抖。
侍女此时方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郎中,是城东巷子里有名的江湖游医。
郎中以来,小云像见了什么难得一见的人似的,忙上前去,迎着郎中,道:“郎中您快瞧瞧,他也许是这里有了毛病。”小云手指着太阳穴向郎中示意。
郎中会意地点点头,上前去又是搭脉又是翻着张老头的眼皮,良久才起身对小云摇了摇头。
小云会错了意,问道:“人还能活多久?”
郎中忙摇头道:“人无大碍,就是夫人说的问题他也没有,想必是夫人多虑了。”
郎中随侍女下去领自己的酬劳。
张老头起身对小云道:“早先便对夫人说过您不会相信。”
小云看着他:“我反倒开始相信了。”
张老头看着她:“你真的相信?”
小云摇摇头:“因为相信远比不相信更有意思得多。”
张老头不自禁冷笑一声。
小云问:“你说你是和另外的人一起从你的家乡来到这儿的?你们来了几个人?”
张老头:“两个。”
“他是个男人?”
“女人。”
“你的妻子?”
张老头顿了顿:“女朋友。”
“女朋友?什么是女朋友?”小云一时迷惘。
张老头道:“我们家乡的男人把未婚待嫁又订了亲的女子叫做女朋友,只是我们是两情相悦,自己订的婚约。”
小云觉得喉咙里哽了哽:“你们家乡的风俗很特别,当年若不是家里逼婚,我也不会放着大家闺秀不做,逃到北方来,后来听到南方闹了饥荒,无数流民都来了北方讨生活,我就说我也是饥民,如今,家里的消息早就断线风筝一般了。”
张老头眨了眨眼睛:“断了线?这话说得好。我们本来以为只要拼命找到来的入口就一定能回去,我们找到了,她却说她在这里已经有了爱情,说什么也不走。你们女人是不是有了爱情就什么都愿意放放弃?”
小云看着他道:“你不也因为爱情留下了,否则你完全可以自己走。”
张老头道:“我当时在钻牛角尖,我想她总跟我是一起从一个地方来的人,怎么会为这儿的人说留就留,我现在已经瞧不见她了,我就在想一开始我就错了心,我大她二十多岁,虽说是同辈人,但毕竟她更多的把我视为一个能给她帮助的长辈,反正不重要了,我看开了,守不到一起什么爱情都没有。”
小云道:“守在一起也不见得有什么,因为你永远留不住。”
张老头:“这话说得在理。早先在府里住的那个李家二小姐,总看着是和你们不一样的人。”
小云:“是不一样,怎么突然提到她?”
张老头:“想着你说守不住就想起将军的心思,自然就想到了。”
“你倒是对我不避讳。”
“避讳有用吗?心里不还是知道,别人提不提什么打紧。”
“你这句话也说的在理。”小云道。
“这二小姐是我来这儿见到的一个不一样的人物。”
“她从来连要的东西就与我们不同。只是我们都没要到想要的。”小云说着。
在此日,夜还未来临时,萧拓走出府门,跨上大白马。
转身对候在门口的侍卫道:“把那把停在园子里的木头椅子砸了吧。”
侍女躬身,干脆利落答道:“是。”
萧拓收紧手里的马鞭子,一扬手,朝着王宫去了。
晚宴设在御花园当中,皇上与皇后分主次落座在席间最大的主位椅上,向下则按位次坐着各宫嫔妃,再下首则坐着太子及两位嫔妃,青青则坐在李黛身后的外围,位次则只比侍从下人高一个阶次。曹雨婷随着曹丞相坐在对过的下首。
青青一入席间便瞧出李黛眉间略有愁容,却强子压抑着。太子也不坐在二人当中,却近着曹妃坐了,让李黛只能在曹妃另一侧坐着。青青心下疑窦生起。
只是还未带青青思忖这当中的原由,已听到圣上在主位上暂歇了歌舞,开口问道:“萧拓何在?”
青青略略抬了头,看到一身盛装的萧拓从席上站起,走到正当中,跪地见礼,气度丝毫不见卑琐,倒叫本自席间传来的窃窃之声一时静寂起来。
圣上对身畔的大太监吩咐道:“宣旨。”
大太监躬身答道:“是。”遂转过身来,正对着满座王公大臣,这时席间众人早已纷纷起身,跪在座旁,鸦雀无声。
青青也忙起身,跪在座椅旁。
大太监手捧黄绢圣旨念道:“赐萧将军二等公爵位,不日起亲往南蛮之地代朕解饥荒之事。钦此。”
萧拓恭敬念道:“谢圣上隆恩,臣必不负圣上厚望。”于是行三跪九叩之礼。
圣上一摆手,跪伏于地的众人这才依照位分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