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箫人许久才开口,可声音已然低沉了:“太子是知道我的,雨婷走了之后,我便再也无心任何人和事,只是我想离开这里到雨婷说过的地方去瞧瞧,这才会对太子百般嘱托。如今太子虽然成全了,却口口声声说我会带上这个姑娘,我只想告诉太子,等到了我们都自由的时候,我会让这姑娘自寻去处,太子却也不必担心。”
太子道:“说来,你们也竟是一样的,她今日嘱我定要一并成全了你出宫去的心愿,我一问方知,她是从你的箫声当中寻得的心绪,这般女子却也不喜宫里的气象,一味想要逃离,我只好成全。”
吹箫人道:“这姑娘有自己的气象。”
太子道:“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如今托付给你了,就当是我唯一要你给的报偿。”
吹箫人叹口气道:“太子既如此说,我只能从命。”
太子道:“话虽如此,只是何时才能等来能让你二人走出这宫门的由头,若是没有这由头,我也是无可奈何。”
吹箫人:“等,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平常的事情。”
过了许久,太子开口道:“你走之后,这雨花亭就要换了名字,雨花亭还是还给你的好。”
吹箫人:“谢太子。”
太子道:“你二人出了宫门安顿好之后自可过你们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再干涉,也从此以后与我无关。你们是唯一两个会对我说不愿意的人,你们的以后在各自手里,是谁也干涉不了的。”
房门里却传来重重一声膝盖跪地的声音,只听吹箫人道:“太子救了我的命,把我藏在此处过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如今还为我考虑周全,长啸谢太子大恩。”
太子忙道:“快起来吧,如今虽然时移世易,我却还是不惯你跪在我脚下,想着我们小时一起习字练武的场景,就觉得似是我欠你了许多。如今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大大方方讲出来,却只能用长啸来称呼自己,终是我欠了你。”
太子迈步正待离开,却被长啸叫住了。
长啸道:“太子留步,请为长啸送书信一封,给那位能听出我箫声的姑娘。”
青青反复读了手里的纸张,打开曾经李黛装满了《钗桑记》小笺的木匣子,把纸张放了进去,关上木匣的片刻,屋外下起了大雨。
青青看着窗外的雨,心里已然知道了自己是迟早要和那吹箫人相遇的,却满心满眼里都是那句“痴情闲”,青青心里空落得发慌,萧拓马上就要被指婚了,那样风光的被整个皇宫瞩目着,也只被一个女人瞩目着,自己在暗中要怎么自处呢?这段日子青青想的最多的永远是自己何以自处?
却还时不时想起那句“你妥协了吗?”
青青知道自己妥协了的东西,和尚未妥协的东西,可如今身在何处无从知晓,去向何方也毫无目的,她越发觉得心里的空落。
门外响起萍儿的声音:“娘娘小心点儿,大雨天的路可是不好走。你们都干看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扶着点儿主子,你去给主子拿件干净衣裳来,省得主子着凉。”
屋门随即打开来。
萍儿进了门就给青青一个笑容:“下着雨主子说什么也不回自己的寝宫,非要来这儿跟二小姐说上几句话。奴婢先下去了,一会儿再来服侍主子,这儿就交给二小姐了。”
说着自己退出了房门。
青青看着头发略湿的李黛。
李黛开口道:“若不是这场雨,我不知要怎么收场了。”
看看青青仍旧坐在原地,静静看着自己,道:“你总是这么一副沉静的样子,殊不知若是我败给了曹妃,也会牵累到你。”
青青道:“曹妃不会害姐姐。”
话一出口却换来李黛的一眼不置可否。
李黛道:“曹妃竟然问我愿不愿意帮她不让她妹妹入这东宫来。”
青青问:“姐姐怎么说?”
李黛道:“我起先告诉她我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若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毫无转圜的余地。”
看了青青一眼,李黛接着道:“她说如果嫁了你给旁的人,皇后娘娘见势也就不必再强她妹妹入宫来,她还让我回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愿意,她本家还有一个嫡亲的哥哥,也是曹丞相的公子,她能成全你。”
青青没有说话,看着李黛,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李黛道:“可是她立马又说了,她了解你,知道你是不会答应的,只是你千万不能做了这东宫的女人,无端引起了皇后娘娘的猜忌,将来你我姐妹都是不好立足的。”
青青问:“姐姐怎么觉得?”
李黛道:“我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担心这内中有诈,我思来想去却毫无头绪,你呢,怎么想的?”
青青道:“曹妃没有诈,曹妃说的都是实话。”
李黛却道:“你总是觉得她好。”
青青道:“若是没有曹妃,姐姐想让我嫁入这东宫做太子的妃子吗?”
李黛道:“自然不愿意,你每日要怎样面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