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在于根顺跟前!
于根顺随随便便伸出左手,薅住骆沛梓的衬衣,缓缓举到两眼平齐位置,一句一顿地说,“真可惜,你应该早点生个孩子的!”说着,右手也伸出来,怜惜地替骆沛梓整了整衣领。
围观的酱油众越来越多,不少人来得太晚,没看到于根顺往窗外扔骆沛梓。一脸好奇地问窗上怎么有个大洞?早来的人还不爱告诉他。
这回大家都赶上了。体重二百多斤的骆沛梓就像个填绒玩具,被于根顺轻巧地捏在手上。似乎随时会往地上一掼。骆沛梓准会变成一滩人渣。如果地板足够结实。
“啊——”骆沛梓再也承受不了于根顺的微笑,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个丧心病狂的老女人,等我死了你再哭丧啊!”
能找准于根顺微笑的原因,算是骆沛梓福灵心至。当然,于根顺也有意无意地往骆红衣那边瞟了一眼。
骆沛梓其实是冤枉爱他的二姑了。骆红衣早已忘记了哭号,虽然干瘪的嘴巴还保持着哭号的状态。
今天下午,骆红衣先是从“骆经理”变成了“这女人”,现在又从“丑老太婆”变成了“丧心病狂的老女人”,果然有助于帮她找到自己定位。
于是,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女人,“噗通!”一声跪下了,姿势比她的独苗侄子更加标准,一叠声地说,“我错了!我该死!我污蔑苏总!苏总是好人!”
形势比人强,由不得骆红衣不服。这人虽然年轻,却是心狠手辣。老骆家三世单传,瞬间就会绝户!
就算他不敢当众杀人,把沛梓关进看守所却是一点问题没有。而从他对派出所颐指气使的姿态看,沛梓有命进去,没命等到审判!
不但跪下,还要磕头。骆红衣放得开,于根顺却不肯受她的头。
于是,骆沛梓轻飘飘地落到骆红衣头前,空中还来了个转身,正和骆红衣相对而跪。你们姑侄亲,谁给谁磕头,随便吧。
柳潇湘满眼的小星星。“飞车哥”果然是“飞车哥”!不但身手了得,更兼心智超群!只问了几句话,就把这个核武级的老太婆搞定了?看来梅掩城之死因,并非空穴来风啊!好在还有机会跟踪采访。
芬果子小巧的鼻头微皱,心里一阵后怕。这个横暴的山里人,果然有些道道。刚才我没有过分招惹他吧?今天的报道要好好地剪辑。和谐社会,主旋律是要讲的。这是一个新闻从业人员的基本素养。挖空心思猎奇,病态地制造所谓真相,那是资本主义的新闻观,不足取!
于根顺并没有注意到两个美女主持的心思。一屋子加一走廊的愕然也不在他眼中。
老太婆搞定了,但事情还没完呢!于根顺转身向朱达常招了招手。朱达常一脸的苦笑,这还关我什么事了?在北斗大厦我就无辜地挨了一脚,一个多月岔气。
既然于根顺出手相召,朱达常还不敢不出来。他的心里也有些纳闷。刚才不是谈得好好的啊?我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了。顺子哥不会翻云覆雨,反脸无情,和我一个倒霉的小人物过不去吧?
“老柒,多大了?”于根顺保持着微笑,问题也是一样。
“四十六了。”朱达常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这些有的没的。
“我还以为你六十四了!从现在开始养老,早了点吧?”于根顺笑得有点坏,倒也亲切。
这一笑,却把朱达常心底的失落给勾了出来。作为梅掩城的亲信,朱达常虽然平安,却远不是无事。从一个人五人六的实权处长,变成了一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苍蝇。其间种种,何足道哉?这三个月,朱达常老了十岁,头发已经灰白相间。
“养老也好,早晚都是养。”朱达常苦笑一声。不养老我还能怎样?保留处级待遇,已经算是组织恩厚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宣传处,孙秘那里可以给你安排新的工作。另一个是辞职,到东方集团来,接这个老太婆的差使,整顿采购部。”于根顺一脸正色。
“啊?”朱达常一脸的错愕。不要这么突然袭击嘛,这小心肝如鹿撞。
“啊什么啊?作为梅掩城的亲信,你却没有恶行。说明你值得一用,也值得一交。”于根顺拍了拍朱达常的肩膀,“上回踢你一脚,对不住!”
朱达常却一趔趄,苦笑着说,“这事不小。我得回家问问老婆。”
这事确实不小。虽然被免职,但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各种保障也都是有的。劫后余生,朱达常早已看淡很多。
但入职东方超市,却是另一种事业的开始。我从四十六岁啊,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终老?东方超市高级经理拿年薪的,远非一个处级干部可比。更难得的是,顺子哥如此看重!
“听老婆话是对的。但你记得,委曲求全,不得全。处处让人,人不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到时候跟孙秘说一声就成。”于根顺顺便向孙毅打了个招呼,孙毅微笑答应。
随后,于根顺拉起苏烟冰凉的小手,撇下一地的鸡毛,在众目睽睽之下,施施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