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三月初的这一次的刺杀行动,也是浮山军情处的一个标志性的事件。这件事后,间谍,特务,这些词汇开始有另外一层意义。
在很多人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谓游侠儿,飞剑取敌将首级,千里奔袭改变战局,这种事情不过是传闻,不过在松山的事情之后,很多人才猛然明白,原来战争之中,还真的有这样的手法和做法!
“其实刺杀改变不了历史的进程。”
在接到报告之后,张守仁沉默良久,最终才掩卷长叹。
丁宏广等人的任务是他布置的,杀洪承畴确实是他很想做到的一件事,但并不代表他真的觉得一两件刺杀可以改变整个历史进程。
“怎么会呢?”
林文远愕然道:“这件事虽然军情处承受很大牺牲……丁宏广和小组成员在杀掉洪承畴之后被其卫队围攻,六人抵抗到最后,弹尽之后全部光荣,成为军情处的楷模人物……现在很多小伙子给我写血书,请求去出沈阳的任务……刺死几个东虏的王爷,贝勒,没准就是扭转了历史的进程,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
“有是有的,会有一些微调,但刺杀改变不了历史的主流啊……”
张守仁虽然合上宗卷,但眼前仍然是丁宏广等人在事前的报告和事后留守辽东的情报组的补充报告的字眼……
六人用特务手段,潜入洪承畴的住处。
当时正值四更,怎料洪承畴还没有睡。孤灯一盏在他的书房之中,丁宏广等人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在灯烛之下来回的徘徊,还不停的有喟叹之声。
有那么一点时间,估计行动组的人都是停在了那书房之外,感受着天地之间最奇特诡秘的一幕。
里面的是大明的重臣,太子太保,蓟辽总督,兵部尚书。
他们则是大明的山东镇或是说登州镇的军情处的武官,每个人都有正式的官照印信,在登莱时,他们都有铜牌,刻有他们的姓名和职务,这些铜牌是在北京有备案,他们是正经的大明武官……
但在这里,他们要做的就是刺杀!
刺杀大明的重臣,毫不留情的刺杀,要做的干脆利落,绝不留一点后患!
在来此之前,他们已经深明此行的重要性,不过在行动之前,仍然可能犹豫了。
这样的细节,由独特的记录方法被保留在原地,隔了几天时间后,松山城破,到处残败,情报组的人捡了出来,送到山东。
读起来时,张守仁眼中仿佛看到了六个黑衣人,潜伏于窗外,全身都是杀人的武器,而心中却毫无杀机,眼中亦无杀气。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个二十左右,模样十分俊俏的青年男子走入洪承畴的书房。
在他过来的时候,丁宏广等人当然是隐藏起来,没有被对方发觉。
“老爷,这么晚了,还是休息吧。”
“唔,再等等。”
“要不,由我伺候老爷你就寝吧……”
一个男子,说话的声调这么魅惑,柔媚入骨,哪怕和当时的任务关系不大,还是被记录了下来。
“不必了,今晚很烦……”洪承畴有点意动的感觉,不过还是拒绝了俊仆的好意。顿了一顿,他又问道:“今晚外头很吵,怎么回事?”
“哦,是王超和王标哥俩瞎闹腾,叫中军大人压下去了。”
“吵什么?”
“还不是说没肉吃,吃不饱那些话。”
“咳,你们压他们做什么?要是吃饱了,凭他们跟我近十年的关系,能没事吵闹吗?”
“这,我也知道,不过咱们只剩下二百匹战马,都是上等好马,留着将来万一时……”
“哼,没有大军来援,咱们象野狗一样乱窜吗?我是绝不会逃的,留马太多也无用,杀吧,再挑几十匹出来杀了,给他们吃肉养身子,关键时刻,我和你还有总管,钱先生几个赞画,还有中军诸将,都要靠他们保命,你们晓得么?”
“是,小人立刻就去吩咐。”
“立刻也不必了,现在快四更,凭白扰人清梦做什么,明天早晨说吧。”
“是,老爷要不睡的话,小人给老爷整治一些酒菜来。”
“好的,要精洁些,叫老郑打起精神来,前日弄的乌七八糟,他打量我现在治不了一个厨子了么?”
“是,小人这就去吩咐。”
“昨日换的衣服,叫人仔细浆洗干净,再有污点,一定重责不饶。”
“是,一并记下了。”
见洪承畴没有别的话吩咐,这个俊仆才从室内出来,接着当然是耀武扬威的去吩咐厨子给洪承畴做夜宵,再又跑到粗使仆人屋子里,吩咐人连夜浆洗衣服,不得耽误。
这样的琐事吩咐完之后,洪承畴反而平静很多,不再辗转反侧,而是拿起一本书,在灯下观阅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厨子带着帮手抬着食盒过来,在屋中又点了一盏油灯,更亮了一些,把饭菜和酒取出来的时候,厨子跪下叩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