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镇距离开封极近,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镇,它是由湖广和河南南部通往开封这个中心城市的集散地,商人很多,平时很热闹,但在李过和杨承祖率兵赶到镇子北边的时候,镇外的旷野上到处都是扶老携幼逃出来的人群,在相隔十里之外,可以看到大股官兵赶过来时踩踏出来的烟尘。i^
“着一千骑兵,护送这些百姓到开封去。”
李过下令之后,从他的队尾出来千余骑,成散列横阵,将这些朱仙镇上的百姓护在其中,还有人跳下马来,将年老无力的百姓扶上马背上去。
杨承祖看了,不以为然:“补之哥,大战当前,何苦自削咱们的力量,老百姓就是这样,跑跑就没事了。”
“瞎,咱们以前还不都是老百姓?”
杨承祖叫李过说的脸上发红,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他对李过有点畏惧,一只虎严刚坚毅,言必行,行必果,为人如此,加上闯王侄儿的身份,还是握有重兵的骑兵大将,一般人在他面前,哪里有辩论的胆量?
“我是说,”李过知道自己语气有些重,笑着解释道:“越是大敌当前的当口,咱们越是要注意人心向背。官兵此来,多少兵马,士气如何,粮草是否充足,沿何处道路河流进兵,闯王早就一清二楚,还不是河南各地的百姓向着咱,替咱通风报信?”
杨承祖心知现在闯营情报来源主要是靠小刘营,百姓知道一些枝枝节节的事,抵得什么用?曹营上下对闯营现在收买人心的这些举措并不赞同,但也不好破脸,他在心里暗想:“曹帅当初投闯王真是一个错处,凭白叫人指手划脚的说咱。”
心里有异议,脸上当然有些怪样,李过倒也不好再说,两人对视勉强一笑,立刻又督促着麾下兵马继续前行了。
在他们身后,是两部的精锐骑兵大队和少量的部兵跟随,他们全部是精兵,队列展开来,旌旗遮天蔽日,沿途的百姓看了,都是露出笑容,不顾避讳的大声赞叹着。
这两年来,明朝在河南人心丧尽,在这种时候,除了少数的士绅因为自身的利益受到侵犯而仇视闯王和其部下,还有一些食古不化的生员秀才抱着忠君的思想不放外,大半的河南各阶层的人民已经是站在了明朝的对面,也就是以往他们十分害怕或是仇视的贼寇那一边。i^
此时看到李自成的兵马盛壮,一些心怀敌视的人心情异样,感觉十分矛盾,他们一边坚信朝廷能剿灭贼寇,使天下重复太平,一边眼看到这样的情形就在眼前发生,感觉义军兵力十分强盛,不论是铠甲,或是兵器,马匹,都十分精良盛壮,而且士气高昂的可怕,这些义军明明是赶赴前线,但却是有说有笑,有一些路过的步兵还时不时的帮着逃往开封城的百姓搬抬一下笨重的物品,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是一副气定神闲,信心饱满的模样。
这样的情形,对开封这里惯见官兵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与地这么大的分别。
官兵驻营之后,四处骚扰,一听拔营,就是哀声叹气,有时候简直就要炸营,而扛起长矛行军的时候,面色沮丧,如同死了老子娘一样的哀伤,这还只是普通的开拔,如果是知道要上阵打仗,事前简直就有十分的可能会发生几起小规模的暴动。
有经验的将领都会在开拔前或出征前做一些必要的准备,有时候将领索饷就不一定是给上官施加压力,而是必须替士兵讨要一些好处。
“老乡们不必惊慌!”
一个穿着蓝布箭袍,打扮的利利索索的二十来岁的义军小伙子在马上大声叫道:“慢点儿走,不必着急,我们迎上去,官兵过不来!”
“放心吧,”不远处,另外一个骑马的小伙子脸上带笑,也是大声道:“官兵人数没咱多,兵马不及咱精锐,傅宗龙和丁启睿都是咱闯王的手下败将,他们加在一起,也咬不到咱爷们的吊!”
“杨嗣昌这半年多拿咱们曹帅和革左五营一点法子也没有,就是一个无能之辈。”
这些喊话的都是李过特别交代派出来的,看似是向百姓喊话,趁机宣扬闯营强大,造起舆论来,其实也是在替自己的兵将打气。这一次大战毕竟是空前的激战,按以前义军的打法,是把新附的没有战斗力的新兵放在外围,纯粹是炮灰,用他们来试探官兵,看看官兵是真想打,还是摆摆样子。
内围是精锐马步兵,步兵在前,马军在后,再内围才是老营骁骑,都是以一当十当百的精兵和骁将。
一旦外围不利,内围兵可以撤走,如果官兵紧咬,就抛下金银便是。
十年来,这样的法子屡试不爽,败仗没少打,却根本没怎么伤着筋骨,伤的全是皮毛。
李自成惨败到只有千把人,身边的大将一个不曾折过,道理就是在这儿。
这一会却是精锐先出,闯营上下,都显示着十足的必胜信念!
在一个多时辰以后,驻营就在曹门附近的曹营将士开始开拔,与闯营一样,曹营也是精锐全出,除了派出杨承祖外,曹操的大旗打了出来,这一次他亲率步骑十二万人,从曹门到宋门的羊马墙附近,密密麻麻如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