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廷柱处出来,丁宏广但觉大汗淋漓,一时半会都是说不出话来。i^
随员之中,也有几个军情处的人,此时也都是面色凝重。
不可否认,石廷柱贪婪下作,这才给了浮山可乘之机。八旗之中,包括满洲在内,尽有一些蛀虫可以收买,否则的话,在皇太极的严禁之下,浮山一年要损失几百万的纯利。
在这样的贸易顺差之下,满清确实是在大失血,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贸易顺差逆差毫无感觉,只是皇太极害怕贸易之下走漏军情,同时是隐约感觉到了金银流失,这才下了禁令。
不过和后世一样,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破坏禁令的肯定反而是与下令者关系最密切的一群,这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张守仁在当初建立贸易体系时,就从来没有担忧过禁绝这一点。
在后世那么强大的科技面前,走私一样是难解决的难题,在这个时代,传递几百里外的信息要好几天的时间,反应和决断就更久了,能在辽南数千里的海域将走私船只全挡在国土之外,除非是动员十万大军,迁走沿途数十里内的所有居民,并常设大军防备看守……问题是,皇太极能下得了这个决心吗?
从走私这一角度来说,丁宏广利用晋商的关系又搭起了陆路这一条线,利润一样可观,顺道还能和蒙古人贸易一番,所得更多。
但是从整个明清做战的角度来说,石廷柱适才所言,却是将众人的信心击的粉碎!
一路过来,虽然不免有局外之感,但看到无数的大明好儿郎挥师东向,看到无数的百姓民夫运送粮草,看到无数的官员将领,运筹帷幄,私心而论,自然是无比渴望大明能够战胜强敌,恢复失土。
哪怕是身在浮山这个集团之中,隐然有自立之气象的时候,大家的心思,仍然如此!
已经好几年的民族大防的教育,使得登莱青济诸府的有识之士,无不意识到东虏的危害之深重,在山东,只要提起东虏,自然而然的就是切齿痛恨。
八旗多次对汉民的屠杀,特别是当年老奴在时杀戮甚惨,这是现成的教育题材,加上前两年山东遭遇极惨,很容易就是同仇敌忾。
现在被这姓石的一说,众人都有信心粉碎之感。i^
“这家伙所说的也未必就对……”
一个新毕业的军情武官毕竟不愿这么轻易被敌人的言辞所折服,小声的嘀咕着。
众人沉默的走着,四月的沈阳仍然十足冰寒,晋商在城中有固定的落脚地方,众人一起向落脚点走着。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海螺号声,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纷纷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着。
沈阳城中汉民较少,留在城中的多半是汉军旗人,此外就是穿着箭衣和蒙古皮袍的蒙古人最多,还有一些喇嘛萨满模样的人们在沿街转经行走,海螺号声一响起来,所有人在同一时刻都停住了脚步。
很快,第二次海螺号声响起来了,这一次确定无误后,很多行人开始在街上跑起来,在巷子里头,则是跑出来大量的满洲男人,这些人多半都是矮壮身材,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
丁宏广等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看到那些健壮如狗熊,脸上刀疤纵横的女真汉子时,心中也是禁不住十分的紧张。
众人出来之后,都是站在巷子口的路边等着,不少人翘首顾盼,一副焦急的模样。
丁宏广回头去看,但见石廷柱等人也是从府邸中出来,也是在路边等候着,尽管身份高贵,但也是不能例外。
他心中不觉凛然生畏……无论如何,眼前所见的,确实是浮山将来必须战胜的强敌!
过不多时,大路上过一队背着背旗的精壮骑兵,都是明盔亮甲,十分威武雄壮,尤其叫人注意的是盔管上插着的雕翎獭尾,背后带着二尺飞虎狐尾旗的家伙!
这些人,比起他所见的鞑子白甲兵,还要多带几分彪悍勇厉之色!每个人顾盼之时,眼中熠熠生辉,身上明盔亮甲,而且明显是多重的重甲,马匹两侧的插袋中都是长兵利器,所用弓箭,也是看上去就很吓人的铁制步弓。
“葛礼什贤营!”
在场的人有识货的,轻声叫了出来。
这个营和白甲及普通的旗兵不一样,这是皇太极先将各旗的巴牙喇兵集中使用之后,又从巴牙喇兵中,也就是白甲兵中精中选精的结果。
他们都是最强悍的战士,是皇太极的御营亲兵,也是他直接掌握的最强悍的武装力量!
哪怕是各旗的旗主,最少在此时是没有资格管理和调动葛礼什贤营!
“皇上有令,所有旗下人,不论是披甲人还是养育兵,或是余丁,男丁六十以下,十五以上,全部到各牛录额真处报道,听命时起三日之内出兵,迟误者,定斩不饶!”
奔驰到各人近前时,所有的葛礼什贤营的兵丁都是大声叫喊着,命令着。
他们是皇帝亲军,所宣布的命令毫无疑问是皇太极的亲命,没有半点的疑惑可言。
而命令一下,就必须立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