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
“阁老,我等实在是眼看没有活路了。”
“阁老,我家十一处窝本,盐工一万七千余人,现在全部星散,一个人也不剩下,寒家一年额定产盐三千万斤,今年怕是一斤也交不出来了。”
“湖广来人,已经在与浮山盐商接洽,国朝制度,可是败坏无余了。”
“还请阁老替我等做主啊。”
这些盐商也算是有备而来,不论是自家的引票窝本凭证,或是盐场被破坏的证据,甚至还有看到浮山那边海船接济假扮海盗的浮山军的船只的证言与证人,再加上湖广南直一带确实已经有不少盐行在商议购买浮山盐,涉及到的利益之争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庞大……这里头涉及的国公怕就有三家,侯伯之家和太监更多,南京某国公在秦淮河迎娶一个小妾就动员了五千禁军,一路搬抬之物无数,光凭国公俸禄和世袭的那点田产够什么使的?
盐商向来与勋旧之家眉来眼去,和太监勾结甚深,当年盐引制度和开中法的破坏,就是盐商与太监联手施为,现在张守仁的行径当然是捅了马蜂窝,盐商们左一句右一句,无非是坐实了此前官员所陈奏的事实罢了。
这两天下来,周延儒左右也是被盐商们用银子喂饱了,此事又简单明白,周延儒略一思忖,便是表态道:“此事本阁部已经知道,回京之后,自有区处。汝等也要奉公守法,不可因此事而自行其事,坏朝廷法度。”
众盐商此前已经花费重金,朝廷已经在准备调集兵马往淮安一带过来,但有周延儒这样首辅重臣的表态,自是如虎添翼。
当下都是大喜,不要本钱的把奉承话儿递上来。
待众盐商退下后,周延儒的几个幕客都凑上来,纷纷道:“东翁此番应承的好,太保此番行事有吃独食之嫌,这么大利,他一家如何咽的下,总要叫大家好看才是。”
“南京和北京都对太保此番行止大为不满,东翁此次可谓两边得利。”
“复社诸公也常有遏制太保之念,此番对张天如也算有所交待。”
提起张溥,周延儒面色略显阴沉,好在众幕客又继续纷纷讨好,算是把他的这一点小小不快给压了下去。
到最后,周延儒也是志得意满,微笑道:“这事情闹的大家快下不来台,如果本阁部途经济南时,张太保能幡然悔悟,大家都有台阶可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
在淮安的情形,相随同行的张溥当然是心知肚明。
他上一次是在周延儒去位之后,被温体仁排挤出京,此番周延儒复相,张溥随行至京之后,当然也是另有重用。
复社中人,因此也有不少人相随同行,以为张溥臂助。
加上在京的吴昌时和龚鼎孳陈名夏等人,复社的力量很大,张溥此次进京,也是有满脸的雄心壮志。
“挹公此次肯公开表态,还是值得首肯的。”
夏允彝也是随行人员之一,他讲话向来中肯,所以一出声就很有力量:“所以哪怕小节偶有所亏,天如也不要追究了。”
此次周延儒复起,张溥预先有话在前,不准他收受贿赂和以权谋私,要以大局为重,周延儒也是全盘答应下来,张溥这才替他谋复,此次在淮安时,周家上下收受贿赂很多,夏允彝怕张溥找周延儒的麻烦,所以预先要打一个招呼。
“我岂是这般不识高低上下的人?”
张溥对夏允彝的话不以为然,拂然道:“此事何劳老兄嘱咐。”
“这便好,这便好。”
夏允彝一脸安慰,捋须笑道:“只要吾等上下一心,在这里先把声势造出来,以挹公首辅之尊,到济南时,张太保少不得要有一番说辞才是。只要淮安之事解决,济南税卡之事不算什么,武夫天性贪鄙无义,他要捞钱,由得他捞几个便是了……国家能省一事就复一份元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