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头的小山包前停下来,叫步兵休息一下,要是有水,就饮一饮马。”
左良玉说毕,自有人晃动大旗,四周好几里范围,光是骑马传令都有一阵子,应旗之后,队伍就乱哄哄的停了下来。
左良玉不为人觉察的皱了皱眉……现在队伍之中夹杂了太多的新兵,一支军队,不光是有甲胃或是兵器就能成型,士兵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行军,布阵,扎营,队列,甚至在一定条件下,怎么走路都是一门学问。遇敌时,多次打仗的老兵和将领一样,能看出来敌军强弱,阵脚是否松动,或是知道不管怎样都要打下去,坚持下去可能获胜或活着离开战场,把兵器抛掉用屁股对着敌人,那是只恨自己死的不够快……道理是对的,但初上战场的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丢掉兵器转身逃走。
“传,令刘、李二副将率前队暂停,等候中军往前靠一靠!”
虽说相隔并不远,但左良玉已经发觉往白羊山的道路有点问题,中间这里虽然已经是进入丘陵地带,看着宽阔起来,山坡上甚至还有几个零散的村庄,沿着队伍左侧有一条小河,蜿蜒流淌,一路多情相随。
这种地形,固然有利中军展开,但丘陵之后,是不是有埋伏,也很难说。
左良玉虽然不是真正的良将,但好歹打了十来年仗了,这一点领悟还是有的。
只可惜已嫌太迟。
早晨的太阳,像牛车轱辘那么大,像熔化的铁汁一般艳红,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在光芒之下,左部大军所行的丘陵岭脊上,薄雾之中,高原之下,是前行着的千军万马。
除了张献忠的中军大营打着红旗外,其余各营按着前后左右不同颜色打着不同的旗帜,再加上各级将领到小军官的各级认旗,红的,黑的,白的,蓝的,紫的大小旗帜,队各一色,在起伏曲折的丘陵间随风招展,时隐时现,看起来是十分的壮观。
“应旗……”
不知道是谁叫喊了一声,苍凉雄深的声音响彻山岭,同时也是惊醒了正在沉思中的左良玉。
就在他的中军对面,一座座不高的丘陵之上,在村落和人家之间,在岭脊之上,在半山腰,在残落凋零的树林之口,无数面旗帜在迎风飘荡着,晃动着,无数的刀枪剑戟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形成了长枪与铁矛的密集从林,令人望之而胆寒。
在这样的壮丽景色之中,一杆在丈六之上,也不知道有多高的红旗在旗帜海洋的正中,每轻轻晃动一下,那些数不清的旗帜亦是会回应一下,在大旗之下,似乎有一个骑枣红马的大汉正在耀武扬威的策马驱前,那种睥睨一切的凌人霸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似乎也是能够发觉。
“中伏!”
左良玉感觉自己的胃被人重重捣了一拳,一种虚弱和疼痛的感觉立刻就是侵袭了上来。千算万算,他没有想到,张献忠没有在白羊山一带躲藏着准备过年,而是主动出击,来找他的麻烦来了。
随着大旗摇动,中间的人马开始如潮水般的往下涌来,然后就是一声炮响,接着就是腾起来一片喊杀声和密如珠连的炮声。
“开始了,叫各营莫慌,敌军人数与我军相差不多,挺住了与他们厮杀,我正想找他,他反来找我,就在这里,取张献忠的首级!传,呐喊,取张献忠首级!”
官兵的鼓也是骤然响了起来,左营之中,当然也不乏大量能征善战的将领和有经验的小军官和老兵,在他们的带动下,官兵的旗帜也是开始摇晃,舞动,并且鼓声和号炮声也响了起来。
前锋的交战很快就开始了,张献忠和徐以显等人挑选的这个伏击地点十分的巧妙,不仅没有被左军的哨探发觉,还避开了四千多人的左军先头部队,现在留一部份精锐防止左军的先头部队杀回来,大半的西营主力在各级将领的率领下,争先恐后的向着官兵中军所在的方向杀将过去。
一队队火炮手和弓弩手先动手,站在土丘上对官兵猛烈射击,霎那间,大批的左军官兵倒了下去,鲜血流出,不少人倒在左侧的小河之中,使得河中的流水迅速变成了红色。
西营在谷城驻扎了一年多,平时的军事训练从来没有停止过,和浮山军只练火铳不同,象西营这样的营伍,火器很少,农民军很难搞到太多的硝石和硫磺,所以对火器只局限于号炮或少量的鸟铳使用上。
多半还是在苦训弓箭手,每天日常勤练不缀,一个合格的弓箭手最少要经过三年左右的训练和实战,才能在百步左右按将领的意图,将弓箭不停的倾泻在固定的地段,用奇数和偶数的办法,分队射击,仰角和平角不断的调整,使得敌人的盾牌和铠甲防护作用被削弱到最低,然后受到最大程度的杀伤。
在张可旺的将旗之下,最少聚集了两三千的弓手,其中有一多半是在谷城练出来的新手,神情很紧张,但在张可旺麾下,却是没有人敢有丝毫的懈怠,哪怕官兵在开始时举旗反攻,距离很近的时候,这些弓箭手仍然是在单调的梆子声响里,不停的向官兵射去利箭,在他们的压制下,官兵弓手的反击显的绵软无力,没有决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