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是能听到一声两声的惨叫声。
狗叫声,人声,处处鼎沸一般的感觉,原本就是天热,加上这样的事情,还有不少人家已经一天多无米下锅,城中柴火也断的差不多了,有米的人家也升不起炊烟,只能看着米和面发呆。
巧妇难为的不止是无米之炊,还是无柴之炊。
抱怨声和哭泣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一些大胆的便也是对着浮山军人哀求着,请这些军人给一些吃食,大人再饿一两天也没有什么,小孩子两顿饭不吃,已经是有顶不住的感觉了。
“拿去,只管拿去。”
“俺们征虏向来叫俺们善待百姓,俺少吃一顿不算啥。”
“娃儿要紧,拿去吧!”
不少浮山军人从队列中离开,把自己随身带的干粮送给这些登州市民。
“油饼啊……”
“还夹着肉馅!”
“倒下来的汤里还有肉丝,这个油!”
“吃的真是好啊……娃她娘,俺才二十六,还有把子力气,不知道人家还收不收了?”
“这军服真漂亮,他们可真是精神。”
“火铳也好,俺打过斑鸠铳,那已经是一等的好火铳了,比起人家这个,还是差的远了去了。”
“小二,过了这阵俺投浮山军去,你去不?”
“人家也不是乱收人,二十多万河南流民里挑了万把多人,咱们啊,还真不一定够格。”
“总得试试……人家太威风了,穿的好吃的好,用的也好,俺是真眼红。”
“嗯,到时候,一起去吧。”
私下里的计较声中,哀求声也更强了,更多的浮山军人把吃食分给了饥饿中的民众。但更多的人伸出了手。
这么一座城池,总有好几十万民居,大半是没有隔夜粮的贫民,这几天乱下来,饥民真的不在少数了。此外就是物资什么都缺,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必须品都是奇缺,整个城市,都是在一种不安的燥动之中。
浮山兵进来,大打出手,杀的是那些商人的爪牙伙计,杀的是士绅的奴仆家丁打手,还有将门武官的亲军家丁,这些人便死了也没有人心疼,但把这些人抓了,人家的铺子也是毁了,没有这些人,却是叫百姓吃什么用什么?
不安声和抱怨声中,张大临就站在自家府邸的石阶上向外看着,四周是枪声和杀声,还有零星的火起,到处是一片混乱与嘈杂的声响,这个烈日融金的酷暑的下午,西边的太阳似乎远没有落山回家的打算,还是在卖力的起劲的散发着热浪,这样的烈日之下,人的心思更加浮燥了,哪怕就是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城中,此时的登州城也远远谈不上是恢复了秩序。
“哈哈,姓张的你狂什么狂,人心不定,人心不可能在你那边!”
听了张守仁的话后,张大临知道自己必定倒霉,此时的他已经接近疯狂,未来自己的走向已经不重要,张守仁掌握不住登州,毁了名声,将来在史书上的评价如何,此时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在张大临疯狂之时,看到两顶轿子从自家门前过,他认得是陈兵备的轿子,后头那顶小轿坐的是什么人,却不知道。
当下放口胡言道:“陈大人,张守仁是独夫民贼,登州局面他收拾不下来。这武夫,以为派兵入城,数十万百姓之大城就唾手可得,这真是笑话,哈哈。下官若是被其谋害,也是为国为民,先行一步,有陈大人做百姓的中流砥柱,下官就算先行一步也放心了。”
胡说八道声中,但见这两顶轿子轿夫行的飞快,没过一会就消失在街角处了。
“父亲,”下轿后四周寂寂无人,陈兵备府邸四周只有零星的浮山军人保护,杜绝任何人前来骚扰,算是保护的极好,看看无有外人,陈三小姐忧虑道:“这张大临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过所说也算有道理,城中一团糟糕,光凭兵又不能把全城百姓杀光,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陈兵备脸上似笑非笑,看着忧心忡忡的女儿,心中一团怒火不知道怎么就发不出来。
无论如何,女儿的选择似乎也不能算错。
当然如果他是一个道学家的话,这会子女儿已经被拿去沉塘了。
当下断喝一声,怒道:“你操的哪门子心,张国华要是这一点事也办不好,你当他能到今天如此地位!糊涂,胡闹,给我赶紧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