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周延儒在能力上远超常人,品格之事,不妨以手段加以约束。
此次他多方奔走,给各派打招呼,拥护周延儒复位,就是在事前已经掌握了周延儒一些贪污的证据,还有周延儒强娶民妇的事,也是被张溥握在手中,万一这个老师不听招呼,不能痛改前非,一抖出来,非身败名裂不可。
这种事,张溥不会明说,但座中人都是一等聪明人,这一次张溥如此出力,众人当然明白,其中瓜葛甚多。
周钟皱眉道:“吾等造声势绝非难事,但朝中之事,不止是声势这么简单。”
“这也容易。”张溥很自信的道:“刘帅赠银二十万两为经费,足矣。”
“刘泽清倒是真急公好义。”
“嗯,其人虽小有瑕疵,不过,还真的是颇识大体。”
“相比而言,张守仁虽立有大功,赐封征虏,但为人骄狂跋扈,此子坐大,恐非朝廷之福。”
“薛韩城不在相位,朝中便无人护得此人,我老师复位之后,自会对付此人。”
“唔,如此甚好,吾心稍安。”
张守仁在胶州一带的扩张势力并非丝毫不受关注,相比较刘泽清和更跋扈的左良玉,他的行事透着不受节制和超过常人的“章法”,就是这种武人的章法,令得这些在暗中掌握庞大帝国的人们,对他更加的警惕和防范。
“牧老,一旦老师复位,他托我向牧老致意,第一,将会痛改前非,涮新朝政,使大明得复太平。第二,将全力支持牧老起复入朝!”
钱谦益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似乎是十分淡定,但眉宇间的激动神色还是出卖了他。张溥开出的价码,足够了!
当年被温体仁设计赶出朝廷,一晃已经近十年,这么多年闲居在乡,平时只能和人诗酒唱和,固然是名头越来越大,但心中的积郁也是越来越深。
政治人物不能站在舞台上,哪怕影响力再大,也是觉着虚妄!
见他神色,张溥知道事情已经说定,底下的事就是钱谦益和周延儒自己谈细节了,是不是还要送礼,这都是两人自己之间的事,他不必过问了。
仰首向天,张溥神色间得意之色也是十分明显。以一文弱书生,在野能决断朝政,甚至左右皇帝的决断,影响天下大势,三十余岁年纪有如此成就,甚至一年两年后成为首辅宰相的幕后主使,周延儒虽是他的老师,凡有决断,必将受他的影响,以一庶出子乃至今日,夫复何言?
“所虑者还是杨文弱,万一皇上任他为首辅,事难矣。”
郑元勋是名士派头较弱的一个,在扬州劝扶农桑,调解争端,抚恤流亡,虽然也影响干涉官府之事,但名声极好,是一个十分豪爽的人物。
张溥等人,对郑元勋并不欣赏,尤其不喜欢对方务实和喜谈兵事的作风,但郑元勋是扬州一带的代表人物,虎丘大会若无此人,无形中失色不少。
现在郑元勋出言讥刺,意思就是张溥太想当然,没有想到一些可能会有的变数,一语既出,张溥等人自是不愉。
想想要反驳,却也不能驳死,毕竟杨嗣昌是皇帝心中第一等的人物,薛国观去位之外,杨嗣昌的练兵加饷之事得以实施,皇帝更加的倚重,将来事情是不是如张溥所料想的那样发展,确实也是还有变数。
“老爷,老爷,湖广那边,有紧急的塘报至南京,小人抄录了一份过来……”
聚会的地方是在钱谦益于无锡的别院,环境清幽,很少有人打扰,也方便众人密谈。
但此时钱府别院的管家仓皇奔至,手中一纸如蝴蝶一般在半空中飞舞:“谷城张献忠反了,还有房县的罗汝才,俱是反了!”
“张献忠和罗汝才俱反?”
屯兵于谷城的张献忠,还有房县的罗汝才四营,都是朝廷和有心的士大夫中最危险的存在。两者相加,号称怕是有兵二十万,真正的精兵也该有五六万人左右,一起降而复叛,这就象征着安稳一年的天下,又要重复于动荡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