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的郑家号称有过千艘船,水陆十几万人,当然这船不可能全部是大船,其中肯定包括大量的小型福船,但这个实力已经相差很远了,浮山这边不拼命造船的话是根本追不上的。
这笔银子加上去,非得把人压死不可。
在场的负责理财和民政这一块的文吏们整张脸都是跨了下来,想想这一年几百万的窟窿……大人还真是大手笔,大胸襟……
张守仁的脸色倒是一点儿没变,只是以指节轻轻叩着桌子,也是显示了他心中并不平静。
浮山,确实是到了一个转型的关键时刻了。
“朝廷会不会给咱们银子?”
“做梦去吧。”
“朝廷也是一个没钱,在京城的时候没听说吗?薛阁老要借助捐输,咱们大人已经劝他往后缩了,国朝这些勋戚大人们都是善财难舍,咱们浮山已经出过一次钱,断然没有这个钱塞这无底洞去。杨阁老加饷的方子已经打动了皇上,今年之内,一准见行。到时候,就等着看天下骚然吧。”
“唉,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皇上就见不到?”
“这些官儿也该死,不说去屯田以助本色粮食收入,还要拼了命的加折色银子,无非就是想上下中饱分肥,什么练七十万大兵,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提起京城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众人都是十分郁怒,不到京城,还真不知道国事是这么稀烂的模样。
大家对张守仁这种大手笔大跃进的发展实力的做法都是竭力赞同支持,也是真的从北京之行以后看的出来,大明王朝已经明显是走在末路上了,这个时候,当然就是以提升自身实力为最要紧之事。
“朝廷是断然指望不上的。”张守仁笑道:“登莱毕竟是无事的地方,朝廷怎么会大捧的银子送过来?辽镇才是第一,然后就是用来剿贼,现在流贼只是暂时消停,迟早还要大闹起来,到时候朝廷的银子自己都不够用,咱们还是不要指望了。”
他说话的时候,众人的眼光都是盯着他看,不论是什么事,张守仁总是会拿出办法来。虽然眼前这事是几百万银子的大窟窿,但众人都是相信,张守仁能够拿出办法来。
面对众人的眼神,张守仁只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活人能叫尿憋死?财赋之事,无非就是开源节流这四个字。咱们现在登莱镇是在孜孜于进取,想节流是难办的很,但也不是无法可想。登莱镇一年好歹还有五六万银子和十来万石粮食的饷,这个银子都是登州那些营头给拿走了,他们有甚用?无非就是将领分肥,虚额冒领,守土也不成,进取也是笑话,裁撤他们是必然之事。”
张世福道:“怕就怕他们不服,会闹出乱子。”
孙良栋冷笑道:“咱们手中的刀枪做什么用的?不服的,跟俺来说。”
“这就是了。”
张守仁笑道:“不过节流的事要慢慢来,再谈开源。盐利已经到极限,除非咱们打下兖州的地盘,再把淮盐的盐路掐住,把河南的盘子也打下来,这样一年五六百万的利是很稀松的……但这是痴人妄想,一年内不要想这个事。现在来看,先是借由现有的水师开出外海去,借贸易生利,练兵已经练的差不离了,该出去经历些真正的海上波涛。再则,莱芜的铁矿也是生财之法,现在到处都缺生铁,这也是来钱的路子啊……把牌子打出来,名头闯出来,钱的利润,怕是还在盐之上。眼下这年景,毕竟是乱世呢。”
这一番话,说的很慢,也十分郑重。
众人心下都是凛然,知道海上贸易和铁矿这两块,应该就是浮山的新财源了。
只是思想之间,一时也是有不少人想不过来,这两块现在都是砸钱的买卖,莱芜那边已经有半年多时间,但出铁有限,浮山自用都不足,怎么还大量外销赚银子?
水师么,南边的贸易确实是有不少好东西,也赚钱,但那是郑家的地盘,怎么从老虎嘴里拔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