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没有啊?”
彼此见礼毕了,王监丞第一句话出来,果然便是要钱了。
“我哪儿有呀,这回出来的饥荒还没填上哪。”麦少监忙赔笑道:“不过征虏手头怕是有些,替宗主爷办事,说不得,还是要请征虏帮忙了。”
“既然这么着……”王祥拱了拱手,笑道:“征虏大人,能不能就乎着给凑千儿八百两?这银子,咱回了宫禀报了宗主爷,一准还上。”
张世福几人,都是站在一边,听闻此言,都有不敢置信之感。
在登莱地方,文官们当然也是要钱的,但刘景曜操守很好,其余的府县官员,要钱也有例规,都是节庆,做寿等名义,按规矩是几十两到百来两不等。
但如这太监这样公然索贿的,还真是没见过。
孙良栋鼻子都要气歪了,刚想说话,却是被身边张世福用警告的眼神堵了回去。
这事儿,只能是由张守仁拿主意!
“成,我这里虽紧,将士们都断粮几天了,不过公公的事,就比什么都要紧……”张守仁也是答应的十分爽快,立刻就是应下来:“公公先拿两千去使,不够再说。”
“够了,够了。”
对方如此识作,一出手也是十分大方,在场的太监都是十分高兴,王监丞眉开眼笑,着实奉承了张守仁几句。
“公公下来也是辛苦了啊……”等银子的当口,张守仁对着王监丞道:“鞑子刚退走,地方还不平安就出京了。”
“可不。”王祥点头道:“鞑子刚到边墙,还没出去,宗主爷就叫咱们出来了……各家都派了人下来,司礼、内宫、御马,这三家最早,勋戚之家,成国公府也派人出来买地了……嘿嘿,说是买,其实不少田庄主人都死绝了,跑马圈地,把地牌一插,往官府一报立下田契,这地不就是归了各家?不瞒征虏你说,越是这危险的当口,出来的就越多。”
原来如此!
张守仁也是有霍然开悟之感,原来这些太监,还有京城的勋戚之家,都是趁着这机会出来发战争财来了。
整个北直,受这一次鞑子入侵灾害最重的就是保定和真定两府,保定离京城最近,有十几个州县被攻克,超过百万人被杀,这么多人被残害的直接结果就是大量的土地变成了无主的良田,不需开荒,也不必费事,把田一圈,招募一些流民当佃农,直接就是一笔生发到手。
除了内监中最有权的司礼御马三监外,勋戚和大臣之家,也是有不少派出豪奴出来圈地来着。
过百万人被杀害的大惨剧,却是这些人家发财的门路,扩大家产的机会,一念及此,就算是张守仁的脸色,也是变的有点儿难看起来。
人的没有底线,也真的是有叫人匪夷所思之感。
“喂,你们这些小子,傻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继续踏勘?告诉你们,那些咱们圈划了地又跑出来的,一通鞭子打了再说,打完了再问愿不愿做佃农,不愿的,赶走了事!”
“还有,你们这几个,甭把好田给漏了,咱们宗主爷的田也敢含糊,你们找死是不是?”
等银子送来,王祥吆喝了几句,把手下的小太监们全部撵走,又叫自己亲信心腹收了银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一次是双手合拢,对着张守仁拱了拱手,笑道:“征虏,等到了京城,宗主爷一定会请征虏喝茶。”
当时的收受贿赂,远没有清季那么夸张,一出手没有几千过万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当个道台,出京不送上一两万都脱不得身。大明这会,五十两的冰炭敬就是正常水平,二百两就够谋事,两千两就是活动当阁老,据说周延儒勾结内臣复起当大学士时,花费的银子也没超过两万。
张守仁一出手就是两千,王祥只是狮子大开口,他却这么大方,这个人情自是卖的不小,所以这太监是十分的满意,言下的结交之意,也是十分明显了。
“好,多谢。”
张守仁并不愿多说,只是拱手致意罢了,等这群太监离开之后,孙良栋终忍不住,暴喝道:“这么胡来,皇上难道不管?”
“皇爷哪管这些?”
麦少监自然听到这话,当下哈哈一笑,斜眼看了孙良栋一眼,大声道:“这些庄田,有一小半是算皇庄,收的银子要供给皇爷膳食用的,皇爷要是禁绝了此事,又没皇庄,现在宫中进项一天比一天少,内帑有时候还要给外廷用,却叫皇爷嗑西北风去?”
一番话说下来,暴跳如雷的孙良栋面若死灰,在场的浮山诸将,也是都心生异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