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乱成这个鸟样,大户都缩了,小百姓正遭殃,谁有心思办赈?”一个辅兵什长见多识广,拍了拍刚刚抱怨的同伴,笑着道:“要怪就怪他们没摊上个好官,要是遇上咱们大人,哪会受这种罪?要怪啊,就怪当官的吧。”
“没错,瞧那群当官的样子。看到咱们进来,一个个脸都笑烂了,然后就端着架子,拿银子时也没见手伸的慢了,身后那些衙役差人,一个比一个横,肚子一个比一个大,都是食民脂民膏啊。”
“成啦,咱们多做事,少说话吧。”老什长笑笑,对着众人道:“大堆人等吃哪,他们前头杀人,我们后头办赈,大伙儿齐头并进吧。”
前头确实已经是在杀人了。
曲瑞是队官中很稳重,最有大局观,办事细致之余又有大开大阖的一面,比起细致谨慎的张世禄和张世强都要强一些,和张世福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又比张世福年轻,身体打熬的住,甲队队官张守仁从自己大舅哥手中拿来给了曲瑞,就是要多锤炼一下,将来放在别处,足可独挡一面。
此次城中乱象四起,曲瑞的甲队火铳手也归列了,四百余人成一个巨大的扇面,每一根扇骨是由一个排组成,在城西往北门方向搜索前行。
“浮山营大令,所有乱兵就地放下武器,跪下待编,流民无赖,一律跪下,等候处置。”
晴天白日,一队浮山兵发现一群无赖和几个兵痞正在一个巷子里挨家挨户的抢掠,一个排正目大步上前,先是大声宣告军令,然后正面竖起手掌,厉声道:“警告,立刻停止你们的行为,否则我们将剿灭你们。”
“哈哈,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意料之中的,一群乱兵和无赖们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几个乱兵都是在打着背囊,里头鼓鼓囊囊的塞了一下的东西,面对浮山兵的警告,根本就不加理会。
“你们来晚了,不过济南城这么大,大户人家有的是,你们有人有枪,去试试!”
有人不想得罪浮山兵太深,毕竟人家衣甲鲜亮,手中兵器也十分厉害,于是好言相劝,叫这些浮山兵自己去动手抢掠。
“就是,不去抢大户,辛苦这么远你们干吗来了?”
“当兵吃粮还能一辈子?不赶紧趁着乱劲多抢一点,将来谁养活你们?”
“自己痛快也好,想法子送回家也成,不抢的就是驴蛋!”
“看到我们没有,玩的这个痛快!”
一群兵痞,污言秽语说个不停,渐渐扯到杀人强x的事,言下都是十分的得意。几个无赖正遮掩着什么,如果仔细看去,应该是几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女人。
“为恶多端,不知悔改,挑唆我军心,不必再说,动手吧,打!”
曲瑞虽是队官,却一直在最前的队列之中,此时他面色如铁,往常的从容镇定也消失不见了。如此兽兵,比起那些山匪响马都是不如,最少那些人还知道点羞耻,绝不会在光天白日之下,就做这些不要脸的行径出来。
这“打”字一出口,这个排的火铳手们立刻举起枪口,然后火绳凑到引药处,就是开始引火击发。
对面的莱州兵和济南城中的无赖们没想到这些浮山兵如此凶悍,对自己人也是说打就打,当下一个个都是呆了,连躲避的念头都是没有,一个个都是僵直在那里,脸上都是惊骇欲绝的表情。
其实也难怪他们,浮山的军纪好,在很多人来说听也没听说,就算有一些人隐约听说过,也是不会怎么放在心上。这年头,大明王师官兵的军纪不如山匪强盗也不是新闻了,大家是大哥不说二哥,就算将领想整肃军纪,下头的士兵也不会真的听从军令。
一抢十抢,最后肯定大家混在一起抢掠,最多肥的给这些客兵就是了。
但枪声响起来了。
在行军搜索的途中,曲瑞等军官早就布置好了,一旦命令一下,提前装填好弹药的火铳手立刻点火齐射,离着不到二十步,十几支火铳几乎没有一支打偏打空的,枪声响过之后,眼前顿时就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情形。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乱兵和无赖们被打的蜷曲在地上,有的头颅碎裂,但双眼还圆睁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是事实,有的胸前象是被大铁锤狠力砸过,整个胸口都凹陷进去。
近距离被这种滑膛枪打中,实在是一件极度悲惨的事。
不远处似乎有一些大户人家的人在高处眺望这里的情形,看到这样的场景,隐隐似乎传来呕吐的声响。
火铳手打过,还有一些幸运者没有死,不过很快就是长枪手冲上前去,戳刺一轮过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呻吟声响了。
“割下首级,”曲瑞命令道:“这巷子口有一座牌坊,把人头全部挂在上头,把大令内容写在牌坊下头,快办!”
这件事很快就办妥了,没一会功夫,就有二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巷子口的牌坊上。
继续前行,每条街每条街的清扫,人头一串串的挂在牌坊和显眼的地方,等到城中几条著名的商业大街上时,斩首就更多了。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