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在方家集镇外的一个预设的屯田点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叫唤着。
张守仁在浮山是很好认的。
新军服做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是穿着新军服,经过几次改良之后,浮山军服越来越重视细节,营徽,军士标记,武官标记,分别在领口和前胸,纽扣,布料,都是尽可能的完美。所有的作工,都十分精良,虽然比不得后世的迷彩和工业化的严谨,但纯手工的制作反而更加的突出了细节……总之,穿着之后,十分的漂亮,充满着男人的阳刚之气和军人的威武气质。
所有的浮山武官也渐渐脱不下这身军服,就算是张世福这样的指挥佥事,平时也不穿大明的武官袍服……在美学上,这些武官袍服和新军服差的太远了。
只有张守仁是还没有每天穿着新军服,在营中,他穿作训服,有时巡察训话,他穿军常服。但只要一出营门,他就会换上二品武官的大红袍服,胸前是狮子补子,腰缠玉带,系着标明他武职身份的银牌。
这样做法,当然是为了在大范围内保持官威体制,免得被人抓着小毛病来说事,不值当。
此时细雨朦朦,张守仁也没有穿油衣,整个浮山,甚至是整个莱州地区,够资格穿二品武官袍服的也就他一个了,所以隔着很远,也是被人认了出来。
听声音辩认不出,张守仁带住马,在一处小树林和河水中间的夹堤上带住了马,马咴咴的叫着,前蹄刨开一块被雨浸透了的泥土,一股子特有的泥土和青草混合的味道飘浮上来,再加上雨水湿透了的树木的味道,河水的味道,雨水的味道,整个氛围,令得张守仁十分享受,原本有点头晕脑涨和疲惫的他,立刻就是精神百倍。
打从集训到现在,张守仁不要说回家休息调整了,根本就是吃住都是在各队或是各哨之间的,有好几次,直接就在下头各伍里头游走,士兵吃啥他吃啥,士兵怎么睡他就怎么睡。
这些天,每个士兵都累脱了形,张守仁自己也暴瘦下来不少,精神也是特别的疲惫。
他出来视察,也是想让脑子放松一下,改变一下心情,现在看来,效果十分的不错,所有的疲劳,一扫而空了。
可惜,他的士兵们不能有这种待遇,仍然要在营地各处继续苦熬下去。
“见过大人!”
来的却是钟显,一身利落的作训服,大檐帽,皮靴,武装带,身上还有一个牛皮背包,乍一看,象是一个几百年后的军人。
“你穿这一身……”
张守仁骇然而笑。
“怎么?”钟显颇为不服,瞪着眼道:“大人这衣服,我穿不得么?现在我一天走三四十里,要是还穿着长袍官服,除非是大人给我配轿子,不过大人又说过,再下流的人也不能骑在同类的肩膀上……大人你是这么说的吧?”
“呃,好的很,十分利落,英武!”
钟显这厮,什么都好,就是这一张嘴巴委实欠抽,要不是用着此人,实在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当下属很好,当朋友就免了。
当下便是把笑容敛了,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钟显和张守仁打交道久了,现在就是你我相称和自称,以前什么下吏,在下,下走之类的称呼早抛远了,这会子很随意的拍拍腿上的泥点子,笑道:“那边还有几个熟人,大人一看就知道了。”
“卖关子!”
张守仁瞪他一眼,不过还是跳下马来,向着钟显指的方向走过去。
这边的田地是军田和民田杂处,千把亩无水的旱田,要一直走三里多路,才有一条胶河的分流小河,近水的田都不算好,所以没有大军头来抢,也没有大士绅来兼并。
张守仁把所有田主都雇佣了,从秋天起到明年收成之前,按月领银子。每户人家是一个月一两银子,到明年收成时,张守仁和田主一人一半的收成。
花银子雇人种自己的田,这话说出来是要笑掉人的大牙,这事刚搞的时候,全浮山最敬服张守仁的人,也是说大人可能是因为粮食不够,急昏了头。
后来才知道,不仅是种田,还有不少杂活,这才慢慢把风声平息下来。
就算这样,人也是说不值当。这里的田主都是几亩地最多十来亩地的小田主,到收成时最多能分张守仁几百斤粮,但每户人家最少拿走他六两银子。
一石麦子四钱左右的均价,六两银子就够买十几石麦子了,怎么算,都是亏本生意。
但张守仁是自有打算,买田的事他已经在进行,但这事不是说办好就能办好的,山东人口密度还算是比较大的,能开垦的土地基本上也是开恳了。
要买田,还要大片的庄田,这就得看巧不巧的正遇上人转手,否则就只有等。
而且,莱州一府肯定买不到多少了,要往青州和济南一带去买了。
等买到大量庄田,到时候他会募集一些流民来屯田,要省不少银子,现在这样子,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李老掌柜,是你老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