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木案上,摆放着大小相等的几十个印信,都是制造的十分精致漂亮,放在黄杨木案里头,小巧精致,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每人都有份,嘿嘿!”
张守仁搓了搓手,笑道。
他是一个制度狂信徒,事实上来自后世的,都是在文山会海和公文流转里泡出来的。这种东西,几乎就是印在现代人的骨子里头,怎么也抛不开的。
事情嘴头说了,没有文件流传一下,感觉味道就不对。
这一次任命了新的队官,张守仁也是决定把浮山营的一些辅助机构给建立起来,当然,也不能完全照搬后世,算是古今结合吧。
“钟显,这是你的印信。”
坐在角落里的钟显有点儿闷闷不乐。
最近这段时间,工程结束了不少,百姓闲下来也不少,风言风语也渐渐多了,赚钱的日子当然畅快,没活计做了,个个心里头都发慌。
加上胶州魏举人咬着不放,浮山这里都知道魏家的能量,自然也是替张守仁提着一颗心。
种种不顺,加上族兄钟荣的警告,这使得钟显对自己的前途也是十分的担忧。以前当卫所的攒典,按理是一个月关五斗粮,但有时候是一斗也没有。
他也有家人老小,饭都吃不饱还要应奉当差,回想起当年的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如同恶梦一般。
前一阵就是不同,每天忙的脚不点地,但浮山一带大几千人听他的调遣,做的都是济民利国的事,每天虽然累,但倒床就着,心里坦荡荡的,十分舒服。
现在每天就是忧心不停,也是在想,底下总不能一直用工程来拢住人心,下一步这棋该怎么下,还真是想不明白。
现在张守仁头一个叫他,钟显心中也极是感动,走上前来,瞪了族兄一眼,这才叉手行礼,应诺道:“大人,钟显在。”
“我打算在营中成立一个营务处,提调一些杂务差事,比如钱粮开销核准,物资调拨,平时的公文档案管理什么的,比如把咱们浮山所和灵山卫的户籍重新整理一下……自当初设卫立所之后,二百多年下来已经是一团乱帐,究竟多少壮丁,多少武官,一切都是稀里糊涂。要紧的,就是要丈量清楚土地的数字……”
“大人,钟显愿为大人效力!”
钟显心中极为兴奋,张守仁说的这些,正是他能干也愿意干的。
为吏多年,学的无非就是这些,在张守仁手下做事,不必担心什么,不怕得罪人,也不会被人欺凌,按本心和实际的规矩来做事就对了。
看着钟显,张守仁也是微微一笑,心中甚觉高兴。
这个吏员部下,做事踏实,把学自湘军的以文制武的营务处制度先交给这个人他心里还是十分放心的。
而且此人办事一字一板,想来不久之后,他的案头就会有浮山营控制地界的实际情形的报告呈上来了。
“将作处,林重贵为主办。”
“谢大人!”
林重贵没想到第二个就是点到自己,当下有点手足无措。看着那些由他自己亲手制作的印信,一时间竟是不敢拿。
“拿着吧,林头儿!”
孙良栋一下猛窜过来,拿着将作处的印信,一把塞到林重贵的手里,怪笑着道:“赶紧给我弄一副大人说的那种好甲,这事儿就谢不着我了。”
“弄着甲也得谢谢你,谢谢大家伙儿!”
林重贵辽民的口音很重,此时团团一揖,嗓子里也是带了颤音。
从饥寒交迫吃不饱肚子,到有现在掌着印把子的这一天,这个辽东匠人哪里想过有这一天?匠人,在大明那是比军户还低贱的存在啊……
“老林你现在是个总旗,我会保举你到千户,和你这个身份相当。”
见林重贵要跪下谢自己,张守仁一摆手,又转头对着孙良栋道:“你小子别只知道拿林头儿取乐,这边,两个印,队官印和军法处的印把子,都是你的。”
“啊?”
“不是吧?”
“孙良栋这厮能抓军法?”
后世军队的军法系统十分繁杂,从街头的纠察宪兵到军事法庭,那是一整套的体系支撑起来的。现在张守仁想弄这个实在是太超前了,不过军中也不能没有执法,独立的军法处也是必须要成立的。
不过这个军法处主办的人选,选的就有点那啥了。
“大人……属下怕不能胜任吧?”
孙良栋也是十分难得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只顾着推辞。
“军法条例已经编定了三次,很多实际的判例,比如迟到分几种,损坏军械分好几种情形,做战不利又有几种,你照条例来判就是了,何谈之有?”
“呃,这个,这个……”
孙良栋自己就是破坏条例的大王,前前后后,吃的军棍加起来超过一百了。这厮也是皮实,反正也打不怕,打十几二十棍的只当是挠痒痒。
当了队官之后带几百号人了,渐渐才收敛了一些,不过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