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爹五十来岁,却是要潜到十几米深的海底,在湍流之中,摸了半天,才得来这一盘海参。
虽然每个海边的军户几乎都有这么一手,不过还是十分困难,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是我托了大哥的福了,来,请大哥满饮这一杯。”
张守仁虽然是满腹心事,不过此时也不便把公务上的事代入进来,等菜摆齐,果然是一桌海鲜,在后世可是价值不菲,这正经的野生海参,还有蒸的十分鲜美可口的小黄鱼,在后世已经是近乎绝迹了。
几口海鲜下肚,张守仁和林文远也是推杯换盏起来,酒过数巡之后,林云娘知道张守仁和大哥还要说事,于是把饼子端上来,叫两人就着菜把肚子填饱再说。
“今晚生受云娘了。”
对张守仁的客气,林云娘的回应就是一个熟练的白眼。
这小妮子,对张守仁倒是越来越熟不拘礼了。
不过她的手艺,倒是真没得说……看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林云娘一定是早早就开始学习家务,在厨艺和女红上,都是一定下过一番苦功的。
当然,这种事还是看天赋,不然穷家小户的,除了盐可以尽足吃,荤腥和油肯定很少见得到,这些海货,以前捕了来也是拿到集镇上卖,自家是很少舍得吃的。
一席饭吃的宾主尽欢,张守仁嘴皮子虽不油,但两世为人,见识经历岂是等闲,随便说上两句,就是令得林家上下十分开心。
一直到起更时分,这才算是把这餐饭吃完。
“文远,虽然你刚回家,不过还是要请你同我谈一谈……嫂夫人,请不要见怪。”
吃完饭,等云娘和嫂子把残局打扫干净,张守仁便是邀林文远出去详谈。
到这时,连云娘在内,都知道不能再耽搁他们说正事,于是林家大嫂笑道:“你们谈便是了,要什么,招呼俺们。”
“成,嫂子先歇息安置吧。”
张守仁客气一句,又是向着云娘看了一眼。云娘先是脸上通红,接着便小声道:“也莫太辛苦了,早点歇息,什么时候不能说话呢?”
“这是和我说吗?”
张守仁明知故问,自是又吃了一大白眼,然后便是哈哈大笑,引着林文远一起出门而去。
……
……
“大人,要先请你恕我擅专之罪了。”
海风腥咸,吹在人身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堡中现在到处都有路灯,还有巡夜的人,见是张守仁这个老大和林队官在闲谈,便是远远避开,顺道也是把闲人也赶开。
所以张、林二人,一路行来,都是十分安静恬淡的感觉。
“哦,什么事?”张守仁微觉意外,林文远是一个稳当人,所以派他去北京。他居然也有擅专的事,这还真是奇怪了。
“关于生铁的事,对了,还有粮食……嗯,下官在薛阁老府中,无意中听得一些消息,急切之间,就擅自做主了……”
林文远的口才实在不错,言谈之中,除了把擅自请铁矿官照的事先说了之外,便也是把几家晋商的底细详细道来,娓娓叙述之时,也是夹杂着自己的一些分析,这些晋商,自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就林文远在北京的时候,他们就是把山西和囤积在京师的大量物资,一直北送。
究竟是怎么回事,以林文远的敏锐和直觉,尚且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张守仁是一听就明白了。
利丰行老掌柜与他说过的事,又一次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帮混蛋啊……”
林文远也是没有想到,范永斗那人模狗样,瞧着还算正经的商人,居然是和东虏暗中勾搭,这样的人,实在是叫人鄙夷!
“铁矿的事,你做的很对,做的很好!”
张守仁此时是用无比欣赏的眼神看着林文远,这个大舅哥,硬是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