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有一个感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老营都在张家堡,大家的根也在,一时半会的,说走就走,也是舍不得。
于是就尽可能的翻修,庭院全部铺设了青石板砖,院子里架了井,用水都很方便,林云娘还到外头洗衣服,只是一群姐妹聚集了热闹好玩儿,倒不是家里没法洗。
院子一角,搭了葡萄架子,夏末时节,也是一点儿不热,反而有阵阵凉风。
大兜的葡萄从架子上垂落下来,看着叫人十分欢喜。
院角还有一排搁着兵器的架子,亮晃晃的刀枪剑戟什么的都有,这就是家里人细心,弄出一块地方来,叫林文远有闲得空了,可以锻炼一下身手。
光是看外头,就已经叫他十分满意,踏上三层台阶,掀开细竹门帘进北屋,里头的陈设,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铺设了柏木地板,擦洗的干干净净,家俱都是新打的,还有木头的清香。大立柜,书案,多宝搁,大架床,放眼一看,该有的也是全有了。
以前的军户人家,只有破柜烂床,屋子正中是堆放稻谷的地方,两边偏屋睡人,床是破的,地是泥的,偏狭肮脏加阴暗潮湿……和现在比起来,真是一天一地了。
屋子正中也是和大户人家一样,贡桌和铜五供俱全,两边还挂着山水画,对列四张太师椅,中间搁着茶几和杯子。
“爹娘说,这个摆设也是该的,”林云娘见哥哥发呆,抿嘴笑道:“你现在好歹也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儿了,家里要是来个客,好歹也得有合你身份待客的地方……”
“咳,叫他们操心了。”林文远心里百味杂陈,其实有一股酸酸热热的情绪,直冲入眼,差点就哭出来。
在亲眼看到之前,他连做梦也没想过有今天这种日子过。
当货郎赚不到钱,仅能温饱,连儿子的学费也是赚不上来的。种地,也只能不饿死,地贫,没水,收成十分有限。
煮盐,也是如此,能叫一家人有买油和隔几年换身衣服的钱,还有攒一些钱救急,家里有人生病什么的,免得一文钱也拿不出来。
哪里想过,自己也能住这样的屋子,有这种身份!
“一切都是拜大人所赐矣……”
已经学问大增的林千户,此时也只能在心里做如此的感慨了。
“对了,爹娘呢?”
“下地了呀。”
“这么热的天……”
“这咋了?”两个女人都是笑:“这种天气下地不是很常有么,天热又闷,草长的疯,不天天下地锄草,还不能长到天上去!”
“这倒是了……”
林文远在农事上是隔膜了,此时摸了摸头,老大不好意思。不过这天确实闷热,因摇头道:“现在我的俸禄可不低了,大人不会叫我们这些效力的人受穷。何必还种地?干脆佃给人算了。”
“话不是这么说。”林家娘子笑道:“爹娘说也不是贪这么几个钱的粮食,就是做了一辈子庄户,粮食还要买来吃,这心里可不是滋味。再说,我们浮山现在缺粮也是缺的厉害,大人也是天天要想法子,咱们能自给自足,就不要出来添乱的好。”
“浮山粮食也不足了?”
回来这么点时间,信息量是爆棚了,林文远手里的茶碗只顾端着,却是一口茶水也没有喝下肚里去。
“嗯,粮食是不够了。”
提起这个,两个年轻女人也是面有忧色,特别是林云娘,她未出嫁,年纪也小,不过堡中的军户们可是把她当当家娘子看待,有什么事情也不瞒她。
现在是旧粮吃清,新粮将下的时候,比起所谓的“青黄不接”也就是春夏时节是要好一些,不过粮食也是一样吃紧了。
最关键的,还是张守仁用工太多了。
海边盐池的新建和日常维修,使用,各军堡的工程,各条道路,各处零散工程,加起来用的工实在是太多了。
加上急剧扩编中的浮山营,过万张嘴就等着张守仁吃饭,这粮食缺口之大,用度之多,也就是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