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浮山营和海盗们打响的同时,海面上也是有精采的一幕在上演。
大股的海盗上了岸,但还有二十余艘大船也是开始离开登岸的海域,转而操舵向浮山。
这些海船多半是海盗群中的大船,小的是四百料,最大的几艘都是六百料到八百料的大船。以当时中国造船的水平,到八百料几乎就是最顶尖的大船,而以一群北方海盗能有几艘这样的大船,确实是把压箱底的家当都拿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两年,南边的郑家开始打造正经的战舰,也就是安装着四五十门火炮的多层战舰。虽然有一些细节还不及西方战舰,但郑家的船好歹也是正经的四五百吨的大船了,就是靠这些战舰为核心主力,郑家又维持了几十年的南中国的海上霸主的地位,一直到郑成功去世,康熙倾东南之力打造战船,训练水师,直下澎湖,郑家不敌投降,由郑芝龙一手开创出来的霸业才彻底烟消云散。
等到台湾一下,清朝的水师也是废弃,接下来就是等着鸦片战争迎来英国的坚船利炮,中国的海洋霸业,转折的关键时刻,也就是在这明末时期了。
最少,在眼前的这片海域上,海盗们熟练的操持着二三百吨左右的战船,船头和船尾各安装着几门大炮,这些火炮有些是辽西明军的私自贩卖,有一些则是孔有德残部的自己铸造,海上风波恶,没有几门火炮的海盗是不敢称大股强梁的。
这些火炮,多半是一千多斤左右的老式青铜炮,重量大,口径却小,所打的炮子最多不过三四斤重,也就是不到欧洲六磅炮的标准。
现在海上没有风浪,灵山和浮山之间的这一块海面是一个夹角,特别是浮山这一块,有很多地方就是天然良港,这里大半地方就是后世的青岛地区,港口众多,远洋运输十分发达,海盗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操船到浮山海边,轰击岸防工事,一则是清除浮山所建筑的海防工程,二来也是造大声势,给内陆的官兵极大的压力,算是两路并举共同夹击。
这样的把戏,海盗也不是玩头一回了,上岸的人听到炮声,胆气也就壮了,而想抵抗的人听到炮声,自然也是紧张害怕,所谓一举两得。
“快点,时辰可差不多了。”
“就你胡得海能吵吵,这风不起来,你急有啥用。”
“就是,急啥急,一群泥腿子修几个砖楼子就能挡住咱?一会到了海边,校好炮位轰他娘的,几炮下去,包管他以后再也不敢修什么烽火台墩堡。”
留在船上的多半是年纪稍大,操船经验和擅用火炮的海盗,他们腿脚不如青壮快捷,胆气也在常年的海上岁月中消磨的差不多了,相比去抢劫和杀人,这些海盗倒是宁愿在船上更悠闲一些,要是在事情完了之后能用鱼鲜来下酒,小饮几杯,对着海上月色吹上几句牛皮,那就更加舒心畅意了。
这一群显然是没有大出息的海盗,原本该是被淘汰的一群。不过他们的技巧和经验使得船上也离不得他们,现在大股海盗上岸厮杀,他们的任务,就是开着这些战船赶到浮山所的近岸岸边,一通乱炮轰过去,直到浮山所再也不敢重修被破坏的堡墙为止。
“到了,胡得海,叫人用旗语通报大伙,一会一起横队上了,轰他娘的。”
负责海上提调的是陈安国的一个副手族亲,本事不大,不过胜在忠诚可靠,象胡得海这样靠本事吃饭的,反而要受他的提调指挥。
“是,三当家,俺这就去。”
月色之下,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海盗怏怏不乐的跑到船舷一边,通知人用旗语指挥另外的船只。
这一次海盗大举出动,不过事前早就商量过,各家的海船在海上统一由这陈三当家指挥,免得令出多门,自己出乱子。
现在整个船队已经来到浮山堡的海边,借着月色,可以看的很清楚。
沿岸边有密密麻麻的烽火台和墩堡,深入内里,则是巍峨高耸的百户堡的城墙。
“霍,三年前我才来过,这里还是荒芜一片,现在修成这样,这个叫张守仁的副千户,还真的是有本事。”
胡得海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心机的人,一边指着着水手调整船身,把舰首的火炮对准岸边,一边斜倚在船帮上,和人大吹其牛。
“我也来过,是变样了。”
“说起来都多少年没有上过岸了。”
“咱们活一天是一天,说这些做什么。早点做完差事,趁着他们去烧杀抢掠,咱们缩在船舱里喝几杯是正经。”
一伙海盗都过了中年,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一边的陈三当家皱眉喝斥道:“都麻利点,听说他们岸上有火炮……”
“三当家放心,他们哪能有几门炮,最多是什么放了几百年的虎蹲炮或是大佛郎机,了不起有几门二将军炮,咱们这里有二十来艘船,四十多门正经的大炮……”
说话的人一句话没说完,月色下的海岸边突然闪过一道火光。
“这是什么……”
“象是有人在点火绳啊……”
“对,就是在发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