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矮的样子,脸上也是十分阴沉狠辣的模样,这个把总感觉此人不是善主,是个劲敌,既然上头要射箭,不如就从敌方厉害的人开始。
他在瞄准的同时,嘴里也是在叫着预备,目标已经瞄准,这么近的距离,以这个弓箭把总的水平,他很有信心,把箭矢射入对方的胸膛。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这种不对的感觉是多年泡在战场里一点一滴的领悟积累下来的经验,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心头就是突然狂跳,然后浑身都感觉不对劲。
这种别扭的感觉实在是叫这个把总难受,他把心一横,就要把手松开。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自己目标下的那个一脸大大咧咧,眼神中阴狠暴戾气息甚重的小旗官突然抬头,竟是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这算是什么意思?”
饶是对方是敌人,自己就要松手,这个弓箭把总还是忍不住一呆。
就是他这一呆的功夫,对面突然传来砰砰的声响。
他全身一震,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对了……那是被别人瞄准了的感觉!
接下来,便是感觉手腕一痛,一颗被磨的极为平滑的弹丸呼啸而来,正好打中了他的左手,高速旋转的弹丸飞翔而过,把这个把总的三根手指啪的一声就直接打断,三根血淋淋的手指,就这么落在地上!
接下来便是连接不断的砰砰声响,所有人都看到浮山那边的阵后冒起一阵阵的白烟,然后就是听到登州这边弓箭手不停的惨叫声,在叫声中,还有好几个弓箭手从高楼上掉落下来,这些人是明显活不成了。
“已经给你们留手了!”
刚刚被那个把总瞄准着的小旗官就是孙良栋。他的丁队就是火铳和长枪的混编队,刚刚开火的十来个全部是几个月前就开始训练的老手,从举枪到垂吊着砖头举枪,然后练瞄准,每天都练到泪流不止,然后每天打实弹,张守仁的那一点硫磺硝石的储备,被他们几个月时间打的光光,不得不经常花巨资再买。
这样的练法,当然比那些只能用软弓的登州弓箭手强一百倍,火铳手们瞄的更准,动作更快,第一轮枪响后直接就震住了对方,然后装药,枪口晃动之处,到处都是面色惨白的人群。
孙良栋当然最是露脸,叉着腰,故意昂起胸膛,对着那些面色苍白的弓手们道:“这第一轮只打你们的胳膊和手,误伤的也不好意思,咱们也不是神仙。你们老老实实的不要想占这种便宜,就在这边看着,我们也不会开枪搂火,你们要是想做什么出格的事,那可就别怪我们也不客气了!”
“唉,这一番,真的是折了老本了。”已经躲在窗子下头的弓箭把总颓然躺下,这一下,可真是一点争胜的念头也没有了。
人家的火铳打的太好,也太准了,而且还是在留有余地。
这样的情形下,除非是当场拿不射箭的弓箭手砍头,不然的话,绝不会有人再射出一箭!
他自己被人家一枪打飞了三根手指,上头交办的事情还没有办好,这一次可能丢官,以后也射不得箭,还真的是十足的晦气啊……
“老子干脆就去投浮山,看人家怎么这么厉害!”
这个姓徐的把总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弓箭前途是彻底完了,不过在浮山那边,倒又是闯出一个火铳手中的神射名头。
“完了,完了!”
“这下全毁了!”
“赶紧走吧!”
这一次,连那个一心想扳回场子的中军官也是面色灰败,被众人架起来直说。
如果说,刚刚登州营直接承认失败,虽然丢脸,倒也不失磊落。
但趁着人家没有盾牌,想下死手用弓箭,这事就做的太恶心了。此时一见登州营的将官们也开始逃走,四周观战的登州人也是都大笑起来。
这笑声先是零星分散的,后来就是聚集在一起,听在败退的登州营官兵的耳朵里,就如同山崩海啸一般。
“丢脸,太他娘的丢脸了。”
这一瞬间,所有的登州官兵,也就唯有这一个念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