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贵笑道:“礼不可废,我这个匠户头目要是不守礼,怎么教下头这些学徒的小子?手艺学不好还不打紧,把人家的孩子交坏了人品,那就该死了。”
“歪理!”
张守仁一笑,也不和这些人多说,这几家辽东匠户等于是自己把他们从泥潭里拉拔出来的,不准行礼也不可能。
当下先是下马,挨个问十来个学徒的成绩如何,拍拍这些小子们的肩膀,捏捏胳膊,把他们弄的哇哇大叫,最后向老林笑问道:“怎么样,有什么事情急着寻我?”
“是火铳!”
林重贵的模样也是十分得意,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从年前张守仁就拨给精铁,发给米粮,供给吃喝穿着,一切都是往好了来,要求的就是他仿造出合格的火铳来。
标准也是下给了他,那种五六斤重的鸟枪就不要了,拼接的铳管也是不要了,就是一根整管用人力慢慢凿穿打磨,在质量上一定要保证百步左右还能击穿门板,这也是明军标准火铳的最基本的要求。
现在时间过了三个来月,看来成品应该是出来了。
“好,好的很!”张守仁闻言,也是精神一振。做为一个热兵器时代过来的军人,对火器有着天然的喜爱和强烈的兴趣。
“嘿嘿,大人看了再说好不好。”
老林也是十分的不安,火铳是同时钻了五杆,五个匠人一人一枝,其实若是熟手,一个来月就应该能钻出一支来,但除了他之外,别人做这个活计都是生手,中间都钻废过,所以时间就耽搁久了。
再下来,应该就很快了。
五支火铳已经全装好了,上好的核桃木做的铳身,铳管和铳身衔接的十分合密,火铳的铳管打磨的十分光膛,各种零件也是精心打制,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
张世强也赶了来,拿了一支在手上看,啧啧赞道:“不得了,上次千户大人发来的火铳,在这些家伙面前,简直屁也不算。”
工部的匠人吃的是猪食,做的是牛马活,不曾过一天好日子,这样的匠人做起事来,肯定不可能出工出力。
再加上克扣工料,所以工部做出来的火铳简直就是笑话,拿在手里一看就是粗劣货,连地方上做的鸟铳都是远远不如,反正不管是工部还是地方,真能达标的火器实在是太少了。
就是因为在设计思路和质量上都失败,明朝的火器在骑射面前没有讨的了好处,明末清初,中国的火器发展正好是在张守仁身处的这个时代走进了死胡同!
清朝统治者一则是不相信火枪,二则是对自己的骑射过于自信,三来是不敢把这种几天就能上手的武器放在民间,这个小部族以异族的身份统治着庞然大物的华夏,当然不可能去发展火器,不仅不会,反而会百般打击,在这件事上,圣君康熙就有绝妙的表现。
这样到了一八四零年时,英军扛着的虽然只是前装滑膛枪,但威力和训练和做战方式甩了清军几十条街,当时的清军,对火器已经彻底懵懂无知,有限的火枪,居然还是明末时的落后的火绳枪。
现在摆在张守仁眼前的,虽是纯手工的出品,但从铳口,膛身,药池,护木,总观下来,却是一支足以叫他满意点头的上佳成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