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下旬正是一年中的最寒冷时刻,相较于陆地,海岛上偏北大风终日不止,令人寒意更甚,卢循与徐道覆紧紧裹着身体,顶着风向孙恩的居所走去,与体表的寒冷相比,他们的心情更冷,谁都看不到出路在哪。
接连两次战败,尤其在京口城下的惨败更是致命性的,这不仅止于全军半数尽没,还在于措手不及的胜负转换对士气带来的沉重影响,大半年过去了,全军依然士气低迷,直觉告诉他们,这一辈子,或许只能守着小岛了渡余生了。
只不过,孙恩仍是劲头十足,操演军士,并派人刺探会稽情报,作出一副随时反攻的模样。
这一路,他们都在猜测孙恩召见的目地,却始终摸不透,伴着议论纷纷,孙恩的宅子出现在了眼前,经通报,被领到了堂屋。
屋子里,燃着熊熊炭火,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孙恩也一如这灼热的空气,满面红光,目含振奋!
难道有喜事,可这喜从何来?二人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双双施礼道:“末将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召我等是为何事?”
“来来来,快坐下,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孙恩心情不错,连声招呼。
卢循与徐道覆称谢之后,来到下首就坐,两口热茶下肚,身体顿时暖和了些,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孙恩。
孙恩正色道:“据细作探得,那姓卫的早于十月初领着步骑一万出海,已经两个多月了,至今未归!”
孙恩这话没头没脑,卢徐二人均是一怔,卢循赶忙问道:“可知他去了何处?”
孙恩摇摇头道:“去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觉得这是我军摆脱困境的大好机会吗?”
徐道覆面色大变,不敢置信道:“将军,难道您要攻打会稽?那姓卫的虽然离去,但只带了一万步骑,而会稽兵力据末将估算,理该为四万左右,也就是说,会稽仍有三万兵力,咱们自京口惨败之后,逃返回来的弟兄们不过四万多人,加上岛上留守的人手,最多只能凑出六万多一点,就算您带五万军攻打,现如今军心涣散,冒然发兵,以五万人攻打三万守军,只怕胜算甚微,请将军三思啊!”
“诶~~”孙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那姓卫的用兵如神,会稽安危全系于他一人身上,他不在,老夫有何惧之?其实老夫不是不明白,凭手上这点兵马破山阴几乎没可能,却可以轻松破去上虞、余姚诸城,一来可以振奋士气,二来顺手劫掠些财货女子给将士们打打牙祭,最后一点,则是一雪前耻!”
“他娘的!”一提到这,孙恩眼里闪出了一抹不甘,恨恨道:“那天咱们都以为是刘牢之来援,致使军心大乱,孰不料,竟是那卫的领着五千骑孤军深入,他也算讨了巧,趁着黑夜赶到,若是白天,定教他来得去不得!”
卢循与徐道覆均是深有同感,双双现出了懊恼之色,事后他们才打听到救援京口的是卫风,而不是臆想中的刘牢之,可是除了徒叹天意弄人,又能如何呢?败了就是败了,时光不可能回返。
孙恩也曾派人潜入山阴,寻找机会说服降卒重新为他所用,却悲哀的发现,那数万人全都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一意跟定了卫风,找不到任何说降的机会!
想想也是,既往不究,身份洗白,分田分地,听说还能分女人,谁愿意跑海岛上再过半死不活的日子?至于三官帝君,去他娘的,见鬼去吧!三官帝君只能让人啃鱼干,而带不来白米饭!
卢循抬眼望向了屋外,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支撑多久,陆地与岛上的生活有天壤之别,早晚会军心溃散,将士们会偷偷跑掉,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向朝庭请降,只是执政的是司马道子,当初起兵打的是清君侧的名义,司马道子会善罢干休吗?
“哎~~”卢循苦涩的叹了口气,向上拱了拱手:“将军的计划是不错,但刘寄奴被朝庭任为句章太守,领水步军一万,此人不可小觎,若我军攻打会稽,他从旁夹击又该如何?将军可有考虑?”
孙恩沉吟道:“北府军与会稽不和,天下皆知,刘牢之表刘寄奴出镇句章,照老夫看当是掣肘会稽,而不是对付我,因此,老夫有八成把握刘寄奴或会袖手旁观。”
“这....”卢徐二人面面相觎,他们搞不懂孙恩哪来的信心,北府军的精锐早已有目共睹,只要稍有踏错,全军数万人立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徐道覆跟着劝道:“将军,那刘寄奴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天锡神勇,雄略于世,非寻常人!以道覆观之,并不输于那姓卫的,非常人当有非常手段,不可凭常理测度,对了,道覆还听说,刘寄奴与那姓卫的颇为牵扯不清,似有把孀居的妹妹许给他作妾的意思,故道覆以为您若是攻打会稽,刘寄奴极可能不顾刘牢之从旁侧应,将军您不可不重视啊!”
孙恩脸面一沉,不悦道:“欲成大业,岂能瞻前顾后?五成把握已是两两之分,何况有八成把握?错过今次,一旦那姓卫的回返,咱们再想攻打会稽只能是痴人说梦!
你二人是否以为龟缩海岛可以苟延残喘?哼!那只是妄想!如果朝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