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的营寨在蓟的西南角,兵力近十万,黑夜中不掌灯火,令人摸不透虚实,而燕国以蓟为中心,左右均是灯火通明,在全副武装的军士戒备下,正在紧张的立着营寨。Du00.coM
左侧是冯跋的五万精兵,三万骑兵全体守护,车阵布于外围,又有蓟守军一万临时出城参与防御,另有两万步卒忙做一团,这五万军,是冯跋在短时间内整合起来的唯一一支武装力量,如果歼灭了它,冯跋也完了。
右侧是四万高句丽军,高句丽军的阵容要寒碜许多,高谈德拒绝了冯跋协助立塞的好意,以两万军护守,另两万军立寨,两军合计有兵力十二万五千!
高谈德立在帐前,负手仰望着夜空,目光闪烁,也不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高武站在他身边,望着前方黑漆漆的晋军大营,不无担忧的拱了拱手:“太王,咱们看晋军一片漆黑,而晋军看咱们这里清清楚楚,末将敢断言,此刻那姓卫的必然站在箭楼上眺望我军或是燕军,说不定于我营寨未立好之时便会发兵来袭,以咱们这点人手,今日又行军百里,弟兄们只怕守住不易啊,倒不如....请蓟派些人出来支援?”
高谈德脸面一沉,冷哼道:“冯跋之前就提过,已被孤拒绝,其实这只是他的退而求其次,从那不知名小河回返的路上,他曾提议与孤混合立寨,孤岂能如他愿?”
“嗯?”高武的脸面现出了一丝思索之色。
高谈德主动解释道:“倘若孤分出两万军出去,就必然要与燕国混合迎战,若于打退晋军进攻之时,冯跋使人暗害于孤,之后指孤丧命于晋军之手,假借为孤报仇尽收我高句丽军卒,那我高句丽岂不是迟早会改姓为冯?你不要认为不可能,冯跋手段多多。趁着混乱之际,什么事都说不准!”
高武迟疑道:“太王,冯跋不是白天才许的誓言吗?何况晋人明显势大,只有精诚合作才有获胜的可能。他不会如此不智吧?即便是不顾誓言要对我高句丽下手,也该是击溃晋人之后啊!”
高谈德冷笑道:“你莫要被他外表骗了,此人乍一看道貌岸然,却先杀慕容熙,后杀高云,接连轼杀两主自立为天王,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道德底限,如果说杀慕容熙他尚有自保作为理由,那么,高云又哪里碍着他了?高云无兵无权。不过是个傀儡,他就算取而代之,为何不能如汉魏晋三朝那般给旧主善终,非得要杀之而后快?
哼!冯跋话是说的漂亮,既不动别的心思。事后也割让辽东郡,可越是如此,孤就越要警惕,要知道,什么样的诱饵钓什么样的鱼,开出的价码越是诱人,所图就越大!
孤如果不是被诱来了蓟。已无退路,又如何会由他摆弄?真要说起来,孤宁可信那姓卫的也不会信冯跋,假如卫将军承诺放我高句丽一条生路,孤愿意退出辽东,退出半岛。带领族人迁往北方的深山老林,他一日在世,我一日不出!”
高武不解道:“太王,您为何....”
高谈德打断道:“孤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姓卫的手段凶残固然是不假。但孤也打探到,此人承诺的事从未食言,而且如他这样的人,志在天下,必然心高气傲,又岂会对我小小高句丽毁诺?”
高武想想也是,连忙道:“太王,既然如此,要不要趁夜去晋军营中求和?”
高谈德略一沉吟,便摆了摆手:“孤向他求和他未必肯应下,必须要有合适的时机,再等等罢,在这期间,咱们要小心点,莫要被冯跋一口吞了!”
说着,高谈德叹了口气,无奈道:“孤自继位以来,多年征战,期卢斯罗成为了孤的属国,百济被孤压的抬不起头来,我高句丽的夙敌又于内乱中不断衰弱,原本这是我高句丽崛起之良机,却不料,竟出了那姓卫的这等人物,他大势已成,气运正盛,一统天下取晋室而代之至少有个八九成的把握,这样的人,非孤所能力敌,咱们哪怕受点委屈,多送些财帛女子,能避且避着。
但中原王朝的国祚长不过二三百年,想那姓卫的建立的王朝也总有覆亡之日,而我高句丽虽气运不盛,却连绵不绝,我高句丽能立国四百余年不倒岂是无因?到那时,便是我高句丽走出深山的时机!孤生不逢时,振兴高句丽的使命,便交由子孙后代来操心罢,哎~~”
高谈德叹了口气,脸面布满了唏嘘与落寞!
高武怔怔的看着高谈德,高谈德自小便有雄心壮志,自十八岁继高句丽王位以来,带领高句丽走上了一条辉煌的道路,可是,碰上了更强大的敌人又如之奈何?
高武可以想象出作为一名枭雄人物,向敌人低头的屈辱与不甘,他的眼圈起了些湿润,可这一切,是建立在卫风高抬贵手的前提下,卫风会放手吗?
在城池左侧,冯跋也在张望着对面的晋军营寨,加上高句丽四万军马,他拥有十二万五千大军,比卫风多了两万五千军,同时还占有守城之利,按理常,这是稳赢不输的事,可是冯跋的心里仍充满了担心,关键还是白天那满地的魏人尸体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