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的是,霍霆在昏睡之中并没有梦到孟东所谓的那个召唤他的人,也没有梦到任何电影小说里那玄妙的垂死挣扎的梦境,这一觉他睡的格外好。。
好像是很久以来,他睡的最踏实安稳的一觉。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醒过来,所以当他真正醒来的一刻,他以为自己终于梦到了有人带他离开的梦境。
病房冷清,空荡荡。
如果不是能感受那一点点阳光的温热,他恐怕要对自己的死活问题质疑很久。
他缓缓的侧过头,隔离病房外,孟东双手抵在探视的玻璃窗上,泪眼朦胧,笑意却愈发的深浓,手指微微蜷起,他在玻璃上比量了一个4的手势。
从霍霆在手术室里睡着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天,现在正是清晨七点多,呢呢还在姚昱的怀里睡着,阿青在为呢呢整理她临时的玩具箱。
孟东在这里等他睡醒,日复一日的等。
他怕极了霍霆会这样永远的长眠不醒,让他的守望由日复一日变成年复一年,然后每一天都在极度的希望与莫大的失望里度过,时光冗长。
霍霆想告诉他自己很好,除了有点疼,可他努力了半天,只是令嘴角几不可察的弯了那么一下。
这么细小的动作还是被孟东捕捉到。
孟东笑着露出整排洁白的牙齿,粗鲁的抹掉眼泪,朝他竖起大拇指,“祖宗,好样的!”
明明说好的,等霍霆醒来,孟东就会回国,可是眼见着霍霆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孟东·突然耍起了无赖,这柏林的空气,显然比他们生活的地方更适合人类居住,至少不用一张嘴就吃一嘴灰,好看的小说:。
他靠在洗手间的墙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挂着一脸奶油一样的剃须泡沫,姚昱小心翼翼用剃刀帮他剃须,“你先不要说话好不好,等下刮到你脸你又要说我技术不好。”
“那就是你技术不好,你技术要是好我就是跳着舞你也应该给我刮的干干净净还不能见血丝。”他的手掌随意的搭在姚昱的腰间,狡辩到。
因为霍霆的情况正在逐步转好,他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明朗,看什么什么发光,阿青给呢呢买了一个新的玻璃杯,他也能惊奇的摸上一把,感叹道,这杯子不错啊,德国的杯子就是好。
姚昱做菜不小心忘记了放盐,他说,无所谓啊,少吃盐多养生。
霍霆有力气活动之后,常常会用手掌对着玻璃窗外的孟东做出一个飞机滑翔的姿态,不管他是自己,还是有姚昱陪着,还是抱着呢呢,都会这样,孟东问姚昱,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姚昱说,他在活动手腕。
孟东说,他在说,孟东啊,你该滚回去了。老子偏不!
当下时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同时出现了,好消息是霍霆的排异反应非常的轻微,术后痛苦并没有不分昼夜的折磨他。坏消息是,霍霆从一场等死的战场,走入了另一个等死的战场。
他从隔离病房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一天,便是要自己的手机。
只有三条信息,第一条是阮阮,她问,你要多久才带呢呢回来?我想她。
第二条还是阮阮,她问,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第三条,是霍老太太,只有两个字,是在两天之前发的:儿子。
他躺在病床上对着手机上的名字默默发呆,阿青找来一把小剪刀,把他额前有些长了的碎发剪掉一点点,“少爷,我手艺不好,就不给你剪后面了,稍稍剪一点前面,免得挡住你看东西。”
霍霆一言不发,沉默就算是他唯一的回答。特制的宽敞病床另一边,小呢呢睡的四仰八叉,被子踢到一边。。
因为要照顾他,阿青散落的长发又整齐的盘起,只有在霍霆睡觉的时候她才会在床尾趴上一会,只要霍霆醒着,她都随时等待着他的要求和命令,尽管霍霆除了说过不想闻到芹菜的味道,再也没表现出过任何不满。
可以坐轮椅下床活动的时候,他便开始用大段的时间在落地窗台前发呆,乌黑的短发又长了一些,细细的盖住他纤白的脖颈。
因为苍白,他静止在那里的时候,更像是一幅画,只是风轻轻拂过的时候,画中的人,他会微微眯起眼。
呢呢不止一次被孟东严厉的警告过,不许扑你爹,你就像个人肉炸弹。
她很乖巧的依靠在霍霆的轮椅旁,小手钻进他搭在扶手上的大掌里,或者悄悄勾住他的手指,再或者,她真的很想抱抱自己的爸爸,她会在霍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躺在他的旁边,然后,抱住他的大腿。
孟东看见就笑,说,这个办法不错啊小宝贝儿,你爸腿长,你抱大腿这个游戏可以一直玩到你五六岁,你要是不长个,玩到六七岁也行。
姚昱在他后背轻拍他一巴掌,嘀咕着,你好好说话,她怎么会不长个。
可是,无论这些人为了霍霆把病房弄得多温暖,霍霆始终都冷的像一座冰山,他成为了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当事人。
除了给霍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