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的哭声从内室断断续续的传来,她有些心烦,却还是快速的步入内室从兰姨手中接过阿澈。
一边摇着怀中的儿子,嘴里一边轻声的低哄着。
兰姨见她满面愁容的样子,体贴的问:“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么?”
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兰姨是她在耀辰颇为信得过的人,可她却不想让她跟着担心,毕竟兰姨也只是一介妇人。
兰姨倒是没再问什么,只是再从她手中接过安睡的阿澈时,她似乎只是不经意的提了下朝中的左右两派。
她一怔,细细一想,顿时如醍醐灌顶。
试想,她顶着左相千金的头衔坐上太后之位,莫名的就增加了左相一方的势力,向来与他分庭抗礼的右相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坐以待毙?
柳思妍想到这里便豁然开朗,急忙召了小云进来问话,小云一听她的揣测就面露疑惑,半晌才期期艾艾的开口:“太后,当初好像是裴大人竭力将您推上太后之位的呀,如果照您这样说,那岂不是右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看着小云的不解,柳思妍一时也懵了,对啊,当初她能从庞大的殉葬队伍里捡回一条命完全是靠右相的大恩大德才是。
本来自己已经想的透透的了,结果小云的一句话瞬间将她之前的所有推断都给推翻了。
如今她在耀辰一无权二无势的,到底要去找谁才能帮到小皇帝呢?
小云见她实在是纠结,小声嗫嚅了一句,“太后,其实奴婢倒觉得您可以去找裴大人啊……”
柳思妍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云,按理说裴言卿和她该是死对头才是啊,这小云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啊?
其实小云的想法倒是十分的单纯,毕竟上次柳思妍生产的时候,裴大人紧张的程度怎么看都不像装的,就好像是自己媳妇生孩子那样的紧张。
当然,这些话小云自然不会说,毕竟裴大人亲自交待过了。
柳思妍见小云说的信誓旦旦的,她一时也有些动摇起来,其实她倒是不想承认自己私心里觉得裴言卿对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
但最后不管怎样,她还是抽了个时间召见了裴言卿。
其实不用她召见也行,毕竟裴言卿这人似乎在慈宁宫待上了瘾,隔天便会来一趟,如此频繁下,他们想不见面都难。
柳思妍摸着下巴思索该怎样开口才不显得突兀一些,结果还不等她说话,裴言卿便十分上道的开了口,“太后是想问微臣最近朝中的事么?”
咦?
柳思妍微挑眉,这人的心思倒是很通透嘛。
既然他都已经开了口,她也就勉为其难的表示可以听一下,“不知道裴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闻言,裴言卿却没有朝她预想的方向回答,反而屈指叩上桌面,一下一下轻轻的敲打着。
那响声也跟着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她心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你!”她抬头对上他笑意盎然的眸子,一时竟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微臣在回答太后的问题前,斗胆想请问太后一个问题!”裴言卿此刻笑的一派坦然,柳思妍不疑有他,淡定道:“你问!”
“太后不觉得此举问左相更合适么?为何会想到微臣?”裴言卿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含笑,隐隐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柳思妍被他问的心口一滞,却半晌都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心中一时又憋了气,面上自然也不好看起来。
裴言卿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这下也收了唇边的笑,极其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太后能同臣说这些,臣很高兴!”
柳思妍一愣,磕磕巴巴的说:“你,你没事高兴,高兴什么啊?”
裴言卿但笑不语,只一双眼沁着如水的温柔,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柳思妍被他看的心中大骇,连忙在心里默念三声美男有毒。
怎么每每同裴言卿交手就让她有种面对夏帝的错觉呢?难道是这两人的气场太相近了?
柳思妍琢磨了一时,抬头再看裴言卿,这人依旧笑的温和有礼,只一双眸子晶晶亮的盯着她,这下让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尴尬的坐在一旁,期望时间能快点过去。
裴言卿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摇头轻叹了口气,看来他应该加快步伐了才对,不然她老是这样防备着他,让他十分的不爽。
恰在此时,里间又响起了阿澈的哭声,柳思妍心里一紧,随即大喜,终于有借口逃了,于是忙不迭的站起身,顺道叫来小云送客,自己则欢快的转过身,迈步朝着内室走去。
只是,将将行了一步便被裴言卿叫住了。
她身子一僵,随即干笑了两声,“裴大人还有事么?”
裴言卿在她身后沉默了很久,就在她以为这人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如鬼魅般响在她身后,“明日亥时,臣在仙客居恭候娘娘大驾!”
说罢,裴言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柳思妍莫名其妙的在原地咀嚼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