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解语言如何变化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下一代人的俚语和方言。
话说回来,这样的实例固然重要(错误的医学知识仍会不断出现),但这还不是关键所在。事实如何变化、知识如何传播、我们如何适应新的想法,通晓这些问题的重要性在于:了解知识的运作有益于我们认知世界。而更为重要的是,由此我们每个人便可防患于未然,并弥补这些知识的内在缺陷。
我们如何组织和解释我们周遭的一切,这就是事实。人们不会只学习新知,却把它完全独立于已有知识以外。我们会不断把新知融入自幼形成的个人知识小体系内。如果未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说:认知失调了。
人类总是在规范周围的环境。在童年时代,我们给玩具起名字,成年后,我们给物种、化学元素、小行星和城市起名字。通过命名,或者更广义地说,通过分类,我们要创建一种规则,从而避免世界陷入混乱,变得可怕。
而我们认知事实时也是这么做的。事实——无论它是关于我们的周遭环境、现有的知识形态,还是关于我们自己——可以给予我们一种掌控感和舒适感。当我们在黄昏时分瞟见什么东西,我们不必以为那是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夜鸟:我们称之为蝙蝠,它是一种有翼的哺乳动物,夜间出来活动,通过自身的回声定位来“看”东西,很可能它被附近的双足哺乳动物弄得担惊受怕。这么一说,就不那么可怕了吧?
但是,当事实变化时,我们会有一点点的失控。突然间,事情就变了模样。如果几十年来医生一直不知道吸烟危害着我们的健康,我们就会担心,今天的医学知识究竟还有多少也是错误的。假若我刚刚发现我的父母与我的育儿方法大相径庭——在他们的时代,那样的育儿方法是可以接受的——我会有点儿担心他们对我的抚养。又比方说,科学家们已经发现了数以百计的太阳系外行星,而我却一直以为行星只有那么零星几个,那么我可能会感到些许震惊,至少会有点儿惊讶。
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掌握事实变化的基本规律和模式,我们就可以更好地应对身边的种种不确定性。
需要明确的是:我说的“事实”非常直观——我指的是个人、社会或与世界现状有关的任何主体所知道的一些知识。我们总是希望事实能准确地代表和展现客观真相,但其实不然。
某些领域的事实就是客观真理3。对科学的不懈追求让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接近这个真相,而也正是因为不断逼近真相,我们才有了许多新的发现,以往的认识才得以发生变化。不过,我指的“事实”也很宽泛,我只是想指我们的个人知识觉悟状态。它可以指无论最后成立与否的科学性知识,也可以指一种更加明确的事实,比如当前跑得最快的人或者是最强大的计算机,它们都是你我身边的事实。
人人都满意是不可能的,尽管这样,我还是想说说我选择这个词的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不想卷入某种认识论的兔子洞,我这么说你可能很不解。套用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波特·斯图尔特(Potter Stewart)的话说,当我们看到的时候我们会知道那是事实。而第二个原因,也是更为重要的原因,就算很多知识类型不同,但是它们的变化方式却是类似的。虽然一些事实是关于逼近真相的,一些事实是关于我们周遭的,但是只有把各种类型的事实视为一体4,我们才能清楚地看出它们是如何运作的。
而且,我有一个简单易行的方法,用我的方法组织事实,甚至能免去探究知识变化背后的数学和科学知识的麻烦。我的方法就是通过变化速率来组织我们已有的事实。
假使我们把世界上所有的事实(涵盖了我们知道的一切知识)全都按照其变化速率依次排列。在队列的最左边,是变化速率最快的事实,它们一直瞬息万变。例如,明天天气将会如何,或者昨天股市收盘于多少点。而在最右边,是变化非常缓慢的事实,实际上,说它们一成不变更为确切。例如,地球分为多少个大洲,或者人的手有几根指头。
在这两者之间,是那些不断变化但是变化速率不会太快的事实——因此,它们可以算是最难应对的事实。事实可能会在几年或者几十年间,或者一生中发生改变。这个星球上有多少亿人,就属于这类事实。我上学那会儿,这个数字还是50亿,而在2012年,全球人口又跨过了70亿大关。我的祖父出生于1917年,那时的全球人口总数还不足20亿。同属此类的事实还有太阳系外已知行星的数目,或者类似的,在我们的太阳系里有多少颗行星。我们对恐龙的了解,以及一台电脑的平均计算速率,都属于这个范畴。我们所知道的绝大多数事实似乎都属于此类,我称之为“中央事实”(Mesofacts)5——变化速率位于中间的事实。
大量的科学知识是由中央事实组成的。比方说,已知的化学元素的数目是一个中央事实。如果你在婴儿潮时期出生,于1970年学习高中化学,并且和我们一样,你没有定期更新化学知识的习惯,那么你不会发现周期表中至少又新出现了12个元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