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哲学可以称得上是关于境界的哲学,《齐物论》便是一篇专论境界的文章。
人生在世,最容易陷入的一个误区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世人皆以自我为中心来看特事物,思考问题,对待他人,由此便产生了种种烦恼和争执。《齐物论》一开始,便假借颤成子游和南郭子綦的对话,提出了“吾丧我”的境界。“丧我”就是破除自我中‘心(“成心”)的偏见,把人类的认识从狭隘、封闭的局限性中提升出来,以广大的、超脱的、开放的心灵来关照万物和把握人类的存在。庄子以争论不休的诸子百家为例,描绘了陷入自我中心误区的世人的种种心理状态和行为样态,在他看来,世人所执着的“我”不过是假我,人生所追求和拥有的.应该是真实的自我,他称之为“真君”、“真宰”,即摒除了各种偏见和成见而达到的“丧我”的精神境界,亦即“道”的境界。
在这篇文章中,庄子向人们提出了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严肃的问题:究竟什么是人生的真正意义和价值?庄子指出,世俗之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便终身沉溺于对功名利禄的追逐而不能自拔,结果反被这些身外之物所役使,这就是“人为物役”。为了追逐名利,他们“曰以心斗”,相互之间勾心斗角,自己的内心也片刻不得安宁,可到头来却迷失了自我,不能为自己的心灵找到归宿,这样的人生是多么可悲,“人谓之不死,奚益!”他们的心灵是一种“近死之心”,虽说人还活着,可心却死了,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经过这番反思,庄子说出了一句名言:“哀莫大干心死,而身死次之。”庄子认为,人生在世,应该过一种高尚的、自由的、理性的生活,如此就必须摆脱功名利禄等身外之物的束缚,消除“近死之心”,达到《德充符》篇所说的“心未尝死”的境界,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才有价值。有人讲,庄子主张避世垒生,是对社会和人生的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这是对庄子的误解。庄子表面上讲了许多超脱的甚至是冷酷的话,但内心中却深藏着对人生的眷恋和爱护。从庄子对“近死之心”的批评来看,他对人生是高度负责的,否则就提不出这样发人深省的问题。在中国思想史上,还没有一个思想家像庄子这样尖锐而深刻地提出和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的问题,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仍然是人们必须经常反思和认真对待的问题。
庄子认为,人们的认识由于受到种种限制,往往只看到事物之间不同的一面,而事实上,任何差别都只有相对的意义。泰山固然很大,但和无限的宇宙相比又是极其渺小的;秋毫之末虽小,但和感官不能觉察的极细微的东西相比,又是十分巨大的。因为每个事物都是大的,也都是小的。以大道观之,万物都是齐同的,人的心灵也应像大道一样开放,涵容一切。不带任何偏见,不受任何限制,这样就能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达此境界,就超越了一切世俗的价值,彻底摆脱了是非、好恶、利害、生死等世俗观念的困扰,“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让精神获得绝对的独立和自由,恢复真实的自我,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最后,庄子讲述了一个极富浪漫色彩的寓言,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自由飞舞的蝴蝶。沉醉于美妙梦境回味中的庄子分不清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化为自己。庄子评论说,自己和蝴蝶当然是有分别的,物和我当然是有界限的,但这个界限却是可以消融的,那就是主观精神和客观世界的交融与泯合,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物化”。
养生主(节选自《庄子》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踌,砉然响然,奏刀骖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譆,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窳,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畈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人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磔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公文轩见右师而惊曰:“是何人也,恶乎介也?天与,其人与?”曰:“天也,非人也。夭之生是使独也,人之貌有与也。以是知其天也,非人也。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老聃死,秦失吊之,三号而出。弟子曰:“非夫子之友邪?”曰:“然。”
“然则吊焉若此,可乎?”曰:“然